们从现场近旁的后门进了二区。两天前走过的路找不着了,在巷道里胡乱绕了一阵,未了竟是没找到梢风馆的建筑,却先发现铃绘其人。我们偶然地在一个转角拐了弯,不料浮现在那儿的一个窗口的面孔正是她。在朦胧的灯光下,她不像别的窗口的女郎,一看男人走过便媚起脸,眼光好像还故意从巷子侧开,满脸与她那种年龄不符合的慵倦样子,一把团扇的柄凑到嘴边,用那两瓣小小的唇,多么无聊似的咬着。
我那个同往的朋友鼓着如簧之舌,巧妙地替我掩饰,瞒过了老板娘,让我和铃绘上到二楼上,铃绘也没有马上察觉出来。她背过身子,在朦胧红灯光里开始宽衣解带。
“不用啦!”
她倏地转过了身子,看到我取下帽子戴上眼镜,这才低低地啊了一声,好像还记得我。我担心她会拔腿而跑,不过她坐下去了,眼神定定地盯住我。她的面孔被红色的灯光与白色的粉双重地装扮着,却仍然存留着还没有完全成为娼妓的幼稚。
我说明了希望单独相见的原因,马上开始问那个晚上的事,那晚一钱松与福村有没有接触过呢?可是一提起那晚的事,她便和两天前一样,低下头不响了。所不同的是今晚的确没有那晚的惊悸,因此可以认定她是有所保留的。她必定也觉察到我们在怀疑福村吧。她那种缄默的模样,好像是有意地在替福村掩饰着什么。
我只好死心了,铃绘倒好像明白了我这种心意,忽然表现出解除紧张后的平易近人。
“这眼镜好有趣。”她说着就伸过了手,取下我的眼镜给自己戴上。
“看不见了,是不是?”
“嗯···...”
她很无聊地应了一声。
“还以为可以看到什么别的东西··…可是好有趣呀!您不戴这个就什么也看不见是不?”
她说了这稚气的话,笑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天真地笑,这使我奇怪但觉得放心。
把眼镜还给我后,铃绘突然说:“睡吗?”
我默然。“第一次?”
“如果是第一次,那就昌子姐姐比较好。”
“不,我本来就没有这个意思。”
“是吗····..”
铃绘点点头,接着又自语似的低声说:“和阿谨哥一样呢。”
“你说阿谨哥····他也不睡吗?”
“嗯——让我独个儿躺在棉被里,他自己坐着,一声也不响。有时打打陀螺,有时捻捻纸捻···…有时还会表演布偶戏给我看。”
铃绘说到这里,从橱里取出了布偶,绯红的衣裳,在红灯光下看起来像红丧衣。
“他说,真的布偶,眼睛和嘴巴会动。可是这只,阿谨哥弄起来,好像会真的流出眼泪来呢!
这一个,名字叫阿七姐。“
这时,铃绘察觉到我的眼光,我正在看茶几上玻璃杯子里的一朵桔梗花。好像要避免谈起花似的,铃绘又加了一句:“睡吗?”
“
不,我还是像阿谨哥那样
吧!”“那我自己睡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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