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元,加上之前攒的 70 元,总共 100 元。钱被我用橡皮筋扎着,放在贴身的口袋里,带着体温。够买老伴的眼药水(85 元一瓶,是医生推荐的进口药,说对白内障好,上次用国产的,老伴说眼睛疼),再给她买个肉包(5 元,是杂货店刚出锅的,她最爱吃),剩下的 10 元得留着买修表用的小螺丝,昨天修表时不小心掉了颗,得补上,不然下次修表没零件。
“你在这等着,我修完张奶奶的表,就带你去买肉包,热乎的,你最爱吃的那种,里面的肉馅多,还放了葱花”,我帮老伴把训练本放进藤椅旁的布袋里,布袋是淡粉色的,绣着小梅花,梅花的花瓣有点卷,是去年洗的时候揉的,“别弄丢了,这里面有咱们的结婚照片,丢了就找不回来了,上次你把布袋落在菜市场,我找了整整一下午才找到”。又把那块磨圆的鹅卵石塞进她掌心,石头还带着我的体温,“摸着手感熟,别松开,阿婆在,不会让你走丢的,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等马文才”。她点点头,把鹅卵石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泛白了,像攥着块稀世珍宝,还把石头贴在脸颊上,蹭了蹭,像在确认。
回到修表台前,我重新拿起镊子,夹起那根蓝钢游丝。放大镜架在鼻梁上,镜片的划痕刚好避开游丝,能看清它的每一圈弧度 —— 这根游丝的直径 1.2 毫米,每圈的间距 0.5 毫米,是苏州老钟表厂的老师傅手工做的,上次拿错了 1.0 毫米的,装上去表走得太快,每天快 15 分钟,这次绝不能再错。我屏住呼吸,胸口有点闷,是紧张的,把游丝轻轻挂在表芯的夹板上,手指有点抖 —— 不是因为老了,是怕弄断这根 “时光的线”。张奶奶说这表是她老伴当年参军时带的,跟着他过湘江、渡长江,枪林弹雨中都没丢,现在要传给孙子,里面藏着三代人的记忆,“要是修不好,我对不起张奶奶,也对不起这表里面的日子,更对不起师傅教我的手艺”。
固定游丝时,镊子尖不小心蹭到了表芯的夹板,夹板上的铜绿被蹭掉一点,露出里面的黄铜色。我的手指被划了一下,渗出血珠,滴在淡粉色绒布上,像朵小小的红花。我赶紧用嘴吸了吸,血腥味混着机油味,有点怪,却很熟悉 —— 这是修表匠的味道。把血擦掉,再用酒精棉擦干净手指,怕血渍粘在零件上,“这表太金贵,不能有一点瑕疵,不然对不住张奶奶的信任,上次她把表拿来时,还跟我说‘文才,这表就交给你了,我信你’”。
继续调整游丝的松紧度,每调一下,就用嘴轻轻吹吹表芯,怕有灰尘粘上去。放大镜下,游丝的弧度慢慢变得均匀,像时光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我用小螺丝刀轻轻拧动夹板上的螺丝,螺丝刀的木柄贴着掌心,传来熟悉的触感,螺丝慢慢拧紧,游丝的颤动变得平稳。再用镊子拨动游丝,游丝轻轻晃动,发出轻微的 “嗡嗡” 声,像小虫子在唱歌 —— 这是游丝安装好的信号,我心里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像老座钟的钟摆。
刚把表芯装回表壳,手机又震动了,是老伴发来的消息,是社区志愿者小李帮忙发的:“文才,我看不清药盒上的字,不知道该吃哪片药,你快回来看看,药盒上的字太小了,我摸了半天没摸对”。我心里一慌,手里的镊子差点掉在修表台上 —— 老伴的眼药水每天早上 8 点要滴,现在已经 7 点 40 分了,她还没滴药,要是耽误了,视力可能会更差,医生说 “按时滴药才能控制白内障发展,不能断,上次断了两天,她就说看东西更模糊了”。
我加快速度,把表蒙小心地扣在表壳上,表蒙是新配的,透明无划痕,是昨天在钟表零件店买的。用专用胶水在表蒙边缘涂了一圈,胶水是透明的,涂得均匀,“不能涂太多,不然会流到表盘上,上次涂多了,流到表盘上,擦了半天才擦掉;也不能涂太少,不然表蒙会松,容易掉”。涂完胶水,用软布擦干净表盘上的指纹,指纹是刚才装表芯时蹭的,有点油,擦了三遍才擦干净。再用镊子夹着块小棉球,轻轻擦去表壳上的机油,让表壳恢复原来的光泽,表壳上的铜绿被擦得发亮,像时光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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