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放太多盐,孩子小”。他笑着收下,放在小车角落的布袋里 —— 那布袋是妻子的旧围裙改的,现在用来装邻居们给的东西:有时是一把青菜,有时是半个馒头,有时是小远能穿的旧衣服。等收摊时,他会把小葱理得整整齐齐,放进小远的保温桶旁,说 “小远爱吃爷爷做的小葱鸡蛋羹,说比幼儿园的香”。
年轻租客小林送来双白色运动鞋,鞋头外侧磨出了浅灰色的印子,是她每天骑车上班蹭的。“张叔,这鞋是我刚毕业时买的,穿了三年,舍不得扔”,小林说话时有点不好意思,手里还攥着包纸巾。他接过鞋,眯着眼睛看鞋头,手指蹭过磨损处:“这材质软,得用细砂纸先磨平,再用同色皮革补贴,傍晚来取,保准看不出来磨过”。小林要多给 5 元,说 “麻烦您多费心”,他却摆手,指了指铁皮盒上的价目表:“补鞋头 10 元,说好的价,多一分都不能要。你刚工作不容易,钱得花在正经地方”,说着从盒里拿出块白色橡皮,递给小林:“擦鞋用的,免费,别跟我客气”。
中午太阳最烈时,槐树叶被晒得打蔫,小远会提着个粉色保温桶来送饭。保温桶是社区送的,上面印着 “幸福里便民”,小远总把桶抱在怀里,怕饭凉了。桶里是张守义早上出门前煮的小米粥,配着一碟咸菜 —— 咸菜是母亲从老家寄来的,用玻璃瓶装着,他每天只敢夹两筷子,剩下的留给小远。小远蹲在摊旁,从口袋里掏出粉笔,在青石板上画鞋子:有时画带鞋带的运动鞋,有时画圆头的布鞋,画完一双,就推推张守义的胳膊,把粉笔递过去,让爷爷画鞋底的花纹。
有次小远突然指着路过的黄狗,小声说 “爷爷,狗”,声音轻得像风吹树叶。张守义手里的锥子 “当啷” 掉在铁砧上,他赶紧放下手里的鞋,蹲下来摸小远的头,手指有点抖:“小远会说‘狗’了?再跟爷爷说一遍好不好?” 小远眨着眼睛,又小声说了句 “狗”,还伸手指了指狗尾巴。那天他特意关了半小时摊,带小远去小区门口的小卖部,买了根火腿肠 —— 平时他自己舍不得买,却毫不犹豫地给小远。看着小远蹲在地上喂狗,狗尾巴扫过小远的手,小远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张守义也跟着笑,嘴角翘了半天,连老寒腿的酸胀都忘了,直到太阳偏西,才想起还有两双鞋没修。
傍晚收摊时,他总坐在小板凳上揉膝盖。老寒腿是年轻时在工地打工落下的,一到阴雨天就疼得钻心,他怀里揣着小远幼儿园发的热水袋,卡通熊图案磨掉了一半,里面灌的是小区公共水龙头的热水,却总焐得暖暖的。我递给他一杯热豆浆,塑料杯壁上凝着水珠,他接过,先倒进小远的杯子里:“小远喝热的,爷爷是大人,不怕冷”。小远却把杯子推回去,用小手捂住爷爷的膝盖,虽然没说话,却把脸贴在爷爷的腿上,像在给爷爷取暖。
有次我问他:“守义,现在年轻人都爱买新鞋,你这摊还能摆多久?” 他摸了摸毡帽,手指蹭过帽檐的毛边,叹了口气:“小远的康复费每月 2000 元,我每天修鞋能赚 150 到 200 元,除了房租和吃饭,剩下的都存起来。只要还有人来修鞋,我就摆着 —— 等小远好点了,我还想带他去看大海,他在书上见过,说想摸一摸海水是不是咸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绿色的存折,封面有点卷边,翻开里面,每一笔存款都不大,却记得清清楚楚:“3 月 15 日,修鞋赚 180 元,存 150 元”“4 月 2 日,邻居给 50 元,存 50 元”,最后一页贴着小远画的大海,蓝色的波浪线,上面画着个小太阳。
二、锥子旁的小波折与掌心的温度
再次醒来时,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 是锥子扎到了!我猛地睁开眼,槐树叶的影子落在脸上,碎碎的。低头一看,手里攥着那把银色锥子,针尖沾着点鲜红的血珠,顺着锥尖往下滴,落在蓝布摊布上,晕开一小片红。指节处的旧疤隐隐作痛,像在提醒我现在的身份 —— 我变成了张守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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