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家祖孙二人惊疑的目光里。
那团浓稠的黑光,仿佛也生出一口呼吸,自顾自地,不紧不慢,于庙中悠悠绕过一圈。
出乎意料的是,黑光所过之处,并无破败血腥,反似春风拂草。
血痕悄然敛去,蜡黄的面庞上,竟一点点泛起健康的红润。
那股死寂气息,宛若枯泉回暖,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态势,重新鲜活起来。
不过是几息的工夫,方才还奄奄一息的数十羌人,一个个已是昂然挺立,精神抖擞。
仿佛先前那副行将就木的衰败模样,不过是众人合演的一场荒唐幻梦。
石室外先是寂然,继而轰然。
山呼叩首之声,如钱塘大潮,几乎要将这方穹顶生生掀了过去。
而在那虔狂的浪潮里,似有无形之物悄然衍生,自众生叩拜的心念中流溢而出,点点渡回大黑体内。
将那几欲沸腾的阴邪,生生压下去。
它原本紧绷的身子,这时才缓缓松开,气息也平缓了一二。
只是那双素来直挺平视的眼,却不自觉地垂了下去,再没了先前那份睥睨自若的神气。
就好似一出排演已久的富贵戏文,唱到得意处,却被人当场掀了台子,底下露出的,是几分藏不住的狼狈与难堪。
姜家香火传承,后人里头,也不乏受一方百姓供奉、吃着信愿饭的。
眼前这般光景,姜义那道虚影只消一眼,便将里头的关窍瞧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是借羌人香火信愿,来滋养自家神魂,用以压制体内邪骨的反噬。
香火愿力,本就是滋养神魂的上好物事,如今拿来抵御阴邪,倒也算对症下药。
果然是自家院里走出去的鸡。
离了家门,也总能琢磨出些旁人想不到的门道来。
再看上首那只强撑着神鹰架子,此刻却满身颓色的大黑,姜义那道虚影,忽而轻轻一叹。
神魂无声无息地飘近几步,那份渊渟岳峙的威势不知不觉间散去,只余下几分长辈看自家晚辈的温和。
“这些年……”他缓缓开口,声音里藏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唏嘘,“你,也是受苦了。”
这一声叹,落在空旷的石室里,却比千钧巨石还要沉重几分。
大黑强撑着的身子,终于垮了下去。
它不再故作威严,那张覆着漆黑羽毛的面庞上,竟浮出一丝难辨凄凉抑或自嘲的笑,嘴角僵硬地扯了扯。
“家主……你也看见了。”
那声音再无方才神祇般的威严浩荡,反倒沙哑中透出几分洗不尽的疲惫。
“就我这副狼狈模样,自保尚且难说,又哪来的余力,去管旁人的闲事。”
大黑如今修为不浅,灵智早开。
自然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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