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载,庆安四十九年,定安侯卸官归隐山林,从此不知所踪。
庆安五十年,帝崩,七皇子姒辰安登基,改年号乾徵,是为乾徵元年。
乾徵元年,帝三请周祈安,终出山,复拜官廷尉丞,掌黑甲卫,佐新帝。
乾徵二年,丞斩奸佞崔煜,恰逢匈奴兵变,举兵南下,遂自请北上,戍守雁门关。
同年九月,匈奴分兵四路,齐齐攻打大夏北境。
其中,大将阿古达木率军十七万,攻打雁门关。
但因为有黑甲卫死守,遂久攻不下。
乾徵帝才登基两年,前朝奸佞留下来的人还没有处理干净,粮草无法及时供应到前线各处战地,且内地多发天灾,乾徵帝开国库救援八方百姓,忙得焦头烂额。
是以,当又一批粮饷送过来时,负责押送的官吏看着面前的人,犹豫好久小声开口:“内地多出天灾,如今多倚靠国库发放粮饷。陛下已经施压催促世家放粮救济百姓,如今这批送到边疆的粮草,乃是国库里最后一部分囤积的,陛下说……日后……要委屈一下将军了……”
话音未落,接粮草的一众将士面面相觑,哪里不明白皇帝这是在说没粮草了,以后要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镇西侯坐拥西北,不缺存粮;北伯侯掌东北半边,亦如是。偏生他们分到的粮食比我们还多,陛下可当真是公平公正。”高起冷笑一声。
有人开口说话,身后的将士都窃窃私语议论起来。
为首那匹照夜玉狮子上的男子面容甚好,却因常年征战,蓄须蓬头,发顶插着一根锃亮的荆木簪,肤色黑如墨锭,唯有一双眼睛可看出昔年风采。
周祈安垂眸摩挲着手里那已经陈旧无比的平安符,好半晌才淡淡开口:“少些粮食便少些,替我谢过陛下。”
官吏狠狠松了口气,三两下上马离开了黑甲卫大营。
“少主公,这些人分明是在克扣我们的粮饷!镇西侯和北伯侯什么都不缺,偏生给他们的分量和我们的一样多!”高起有些愤愤地开口,
“我们那么多兄弟,如何吃饱饭!陛下分明就是想要我们——”
“周家剩余家产已被我兑换成粮草和军械还有棉衣。阿起,你拿我的手令,率斥候营去九原郡接一下。”周祈安打断高起的话,递过去一枚通体发黑的手令。
高起初时不肯接。
重入朝堂这几年来,因为先后做了不少大事,如今朝廷里簇拥少主公的人数,比当初簇拥奸臣崔煜的那批不遑多让,已经达到了威胁到帝王的地步。
陛下和少主公的关系也从一开始的信任变成了今日的僵硬。
皇帝分明就是不想给他粮饷,想让他自行解决,最好能够……
少主公为了兄弟们的温饱,常常散尽家财自掏腰包,将士们从未饿过肚子。
如今他那仅剩的家底都要拿出来了——
那可是当年少主公娶少女君时给她积攒的聘礼与嫁妆。为了留个念想,少主公这么多年不曾动过,如今却为了兄弟们,一声不吭地把这些全部卖了……
“少主公……这些粮饷,兄弟们要不起。那是您留给少女君的……”高起的眼睛逐渐变红,声音有些许的哽咽。
周祈安垂眸看着手里被自己盘到起毛拉丝的平安符,好久后才哑声开口:“她若是在,也会和我一样看不得你们饿肚子。去接人吧,让弟兄们吃饱饭,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
抹了一把眼睛,高起抱拳,随后带着人策马转身离开。
午夜,大雪纷飞。
又是一个腊月至。
阿古达木用了老法子,下令偷袭雁门关。
烽火台狼烟起,号角声绵延数里,黑甲卫蓄势待发,随着周祈安迅速整顿后奔赴关门。
这是一场恶战。
极寒天气,擅长游击的蛮人,纷飞大雪遮挡视线……
他们从午夜打到天明,战争仍未停歇。黑甲卫这边已经累得够呛,而匈奴军好似越战越猛——
意识到情况不对,周祈安让高起去向北伯侯和镇西侯求援,同时下令全军后撤,退回雁门关死守。
然退到一半,又有大半匈奴军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乌泱泱一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原是阿古达木使用了声东击西的计策,看似分多股兵力攻打北境各地,实则暗度陈仓,集结兵力合力攻打雁门关。
只要雁门关破,打去王畿长安城便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少时便随军征战,周祈安意识到此时后撤,不仅他们自己会身陷囹圄,雁门关更会快速失守,便厉声开口:“不许后撤!给老子打!打到援军过来!”
面对这个老对头,众将士纷纷举起手中兵器,随那匹照夜玉狮子,于长长号角声中继续冲锋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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