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仁——!”
他怒吼,声音被法相放大,如万钟齐鸣,震得塔顶碎骨再次崩裂——
“你以为逃得掉?!”
回应他的,是海兽尾鳍最后一次拍击——
“砰!”
银蓝音爆与赤火法相在空中相撞,炸出一圈双色涟漪。涟漪所过,倒悬的玉阶寸寸断裂,夜光贝化为齑粉,整座漱玉府像被巨手撕下一层皮。然而,当火与潮同时散尽——
那里已空无一人。
只剩一条被音爆犁开的黑暗通道,从白塔脚下笔直延伸到府邸正门;通道两侧,夜光贝尽灭,像一条被强行掐灭星火的银河。尽头处,那道由鲸骨与珊瑚拼铸的巨门,正缓缓开启——门缝外,是退潮后裸露的黑礁,和远处翻涌的灰雾。
雾中,一道银蓝幽光一闪而逝,像流星逆射天幕,带着尚未散尽的腥甜血气,和少年最后一句被潮声撕碎的低语——
“顾无咎,下次见面,我让你听潮也听哭。”
顾无咎站在断裂的玉阶边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掌心赤火渐渐熄灭,却熄不掉眼底那片阴鸷。断裂的发丝被风扬起,掠过唇角,尝到一股咸涩——不知是潮,还是血。
杜笙捂着胸口,颤声问:“追、追不追?”
顾无咎没有回答,只抬手,缓缓拭去唇角一丝血迹。
那血迹被指尖抹开,像一道朱砂,勾在唇边,竟透出几分妖异的笑——
“追?”
他低声,像在问自己,又像在问整座空荡的漱玉府——
“退潮只剩两日,他带伤、带兽、带罪,能逃到哪去?”
说罢,反手一掌,断剑寸寸崩碎,碎片坠入黑暗,发出极轻的“叮”,像判官笔落纸,勾魂不成,反被魂咬。
而远处,海兽已驮着陆仁,跃过最后一块黑礁,消失在雾的尽头。
只剩潮声回荡,像给这场追杀,敲下一声冷冷的锣。
幽暗里,陆仁只觉自己漂在一条没有岸的河上。
血……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正从腕口汩汩涌出,像被拉开的闸门。他想抬手按住,却发现四肢被七根冰凉滑腻的“绳子”缠住——那是海兽的鲸须,正把潮汐灌进他的血管。银蓝纹路一路爬上颈侧,像活过来的藤蔓,勒得他连呼吸都碎成几瓣。耳畔潮啸忽远忽近,仿佛有人把大海倒扣在头顶;偶有零星的磷火掠过,亮一下,又灭一下,像濒死之人最后的脉搏。
随后,黑暗陡然合拢,连潮声也沉入死寂。
再睁眼时,世界安静得可怕。
天空是湿的——细雨像一层被揉皱的纱,轻轻覆在脸上,冰凉、柔软,带着极淡的咸味。陆仁动了动指尖,指背触到一块粗糙的木板,木纹里嵌着细小的盐晶,磨得皮肤生疼。他迟缓地转动眼珠,视野里出现一艘窄小的青木舟——长不过丈二,舷侧用朱漆写着“潮归”二字,笔迹已被海水泡得发毛;船底积着一指深的雨水,水里漂着几粒灰白灵石,正发出黯淡的微光,像将熄未熄的星子。
“……海兽?”
他下意识想抬头,颈骨却传来一阵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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