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在赵德明离任前,苏文翰终于在码头边一处隐秘的客栈里,见到了即将登船南下的赵大人。不过短短数日,赵德明仿佛苍老了十岁,往日的官威荡然无存,脸上只剩下疲惫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
“文翰兄,”赵德明屏退左右,紧紧抓住苏文翰的手,声音沙哑低沉,“你……你这次是惹上泼天的大祸了!”
苏文翰心头巨震,颤声道:“赵大人,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
“还能有谁?!”赵德明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是上面……是蔡太师!”他指了指汴梁的方向,“你拒绝了太师的‘好意’,便是打了他的脸,拂了他的意!如今这雷霆之怒,已然降下!我等的调离,不过是开始!是杀鸡儆猴!是敲山震虎!”
他用力握着苏文翰的手,语速极快,充满了告诫:“文翰兄,听我一句劝!低头!立刻低头! 不要再抱有幻想了!蔡太师的手段,绝非你我能抗衡!他现在只是剪除你的羽翼,下一步,便是要直接对你苏家动手了!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该舍弃的产业,立刻舍弃!该放弃的利益,马上放弃!破财消灾,保全家族为上!切记,切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这番话,与当日女儿苏清音在书房中的劝谏,何其相似!苏文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冰冷。他终于彻底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何等可怕的对手。这不是商场的博弈,而是政治权力的碾压!自己那点财富和关系,在绝对的权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纸张。
他看着赵德明仓惶登船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无力。他知道,赵大人等官员的调离,皆是受自己牵连。他命人将早已备好的、价值数万两的金珠古玩悄悄送上船,作为补偿与最后的敬意,心中却知,这点财物,又如何能弥补他们失去的权力与前程?
失魂落魄地回到苏州苏府,苏文翰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他屏退所有人,独自在书房中呆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苏清音听闻父亲归来时神色不对,心中忧虑,端着一碗参汤,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只见父亲并未点灯,独自坐在黑暗中,身影佝偻,往日那种商海枭雄的锐气与自信,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一丝绝望。
“父亲……”苏清音心中一痛,轻声唤道。
苏文翰缓缓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黯淡无光。他示意女儿坐下,然后将前往杭州的经过,赵德明的话,以及其他官员被调离的情况,缓缓道出。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充满了苦涩与后怕。
“音儿……”苏文翰长叹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你……是对的。是为父……太固执,太天真了。小看了蔡京的权势与狠毒。”
苏清音静静听着,心中并无“早知如此”的得意,只有沉甸甸的忧虑。她握住父亲冰凉的手,柔声道:“父亲,现在醒悟,为时未晚。蔡太师此举,意在逼迫我们屈服。我们……我们不能再硬抗下去了。”
她目光坚定地看着父亲,提出了那个她思虑已久,却知父亲最难接受的建议:“父亲,事到如今,唯有主动向蔡太师低头讲和。我们……我们带上厚礼,不,是带上我们苏家最核心、最赚钱的部分产业契约,比如漕运的三成干股,丝绸‘秋水缎’的独家秘方和工坊,甚至……部分银钱铺的掌控权,亲自去汴梁,向太师负荆请罪,恳求他的宽恕。以此……换取家族的平安。”
她知道,这几乎是剜心剔骨,是将祖辈三代的心血拱手让人。但她更清楚,这是目前唯一可能保住家族不被彻底毁灭的办法。
“什么?!”苏文翰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不甘与愤怒,“你要我……要我跪着去求他?要把你祖父、我曾祖的心血,就这么……就这么卑躬屈膝地送给他?!这比杀了我还难受!我苏文翰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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