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十多年了!将近百年啊!媚娘!”
“这份恨意,这份耻辱,这份族人被虐杀烹食的噩梦,从未有一日离开过我族子孙的魂魄!”
“我们这一支族人,背井离乡,远徙关中!”
“哪怕如今已身居高位,有了安身立命之本,但我这心里的刺,从来就没拔出来过!”
秦明双手抓住萧媚娘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生疼,但秦明的眼神更让她心惊:
“你以为我热衷督造海船,只是好奇工巧?”
“你以为我道出倭国银山,只是贪图财富?”
“你以为我暗中支持,甚至推动老爷子东征,只是权衡利弊、寻求退路?”
“不!都不是!”
“是因为我‘看见’了!看见那些鬼首战船可能再次出现在海岸!”
“看见那些畜生的后裔,如今正穿着我大唐的衣冠,学习着大唐的礼仪,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再一次露出獠牙,撕咬我华夏的血肉!”
“老爷子要去征讨的,本就是当年那些畜生的同族!”
“此乃,天赐的良机!”
“是先祖的英灵在冥冥之中,将复仇的刀柄,递到了我的手里!”
秦明的身体,因极致的激动而微微发抖,声音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我不能不去!”
“我若贪图安逸,留在后方,眼睁睁看着可能雪耻的机会,从眼前溜走!”
“我秦明,愧对惨死的列祖列宗!”
“愧对那棵挂满残肢的千年古树!愧对流淌在我血脉里的每一滴泣血!”
“这不是选择,这是我的宿命!”
“是我身为华夏后人,必须去履行的血誓!”
萧媚娘彻底震住了。
所有的情绪——愤怒、委屈、担忧、不解……
在这一刻,都被秦明话语中那滔天的血海深仇与跨越近百年的沉重宿命感,冲击得支离破碎。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不再是那个总是带着几分惫懒笑意、精于算计、“贪财好色”、周旋于各方之间的年轻俊杰。
此刻的他,像一柄终于出鞘的、饮恨百年的复仇之剑,锋刃上凝结着先祖的冤魂与不屈的意志,寒光刺骨,杀气冲天。
她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他对“倭国”那种近乎本能的警惕与厌恶;
明白了他为何不惜倾尽家资、心血,督造鸿渊号这样的巨舰快船;
明白了他为何对李渊那看似冲动的东征,抱有如此复杂而坚定的支持;
甚至,隐约明白了他身上偶尔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与偶尔的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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