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剧烈起伏,如同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
窗外夜色浓重,万籁俱寂,可他耳中仍回荡着断头台前那一声声无声的呐喊。
“不是招魂……”他喘息着,眼神却越来越亮,“所谓‘春’‘秋’铜锁,根本不是刑具标记,而是家属用来辨认遗骨的信物!有人要让这些被抹去的名字重新现世——所以才盗走尸骨,留下线索!”
他霍然起身,提笔研墨,手虽微颤,落笔却稳如刀刻。
一幅幅梦境中的场景被迅速绘下:刑房布局、囚犯排列、霍九章所执朱册页码、甚至那一个个纸团的折叠方式……每一处细节都不容遗漏。
次日拂晓,他唤来阿哑——那个自幼聋哑、却擅潜行探踪的少年杂役。
“拿着这张图,去城郊乱葬岗。”沈观将素绢交予他手,“找三座坟,按此方位掘查,无论见何物,即刻回报。”
阿哑点头离去。
三日后黄昏,他浑身泥污归来,递上一块残破木片。
“两座为空冢,无人动过。”阿哑比划着手势,由陆明修在一旁低声翻译,“唯第三座——阿烬之母墓穴,棺盖被人启过。内侧刻满小字,皆为官员姓名,末尾一句:‘吾儿若存,必见天日。’”
沈观呼吸一顿。
他立刻命人带阿烬前来。
少年轻步走入评事房,低头垂手,脊背挺直却不显倨傲,像一根宁折不弯的枯枝。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走到墙角,拿起炭笔,在斑驳墙面上一遍遍画着同一只风筝——线断了,翅膀也断了,却仍奋力向上飞。
沈观静静看了许久,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锁,轻轻放在桌上。
“你母亲的锁,是‘春’字。”
空气仿佛凝固。
阿烬握着炭笔的手猛然一颤,笔尖折断,黑灰洒落。
他缓缓抬头,双眼赤红如燃,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
“他们说她是疯妇……可她只是不肯签字认罪。”
沈观目光沉静:“你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少年咬牙,一字一句挤出:“户部虚报江南水患,贪墨百万赈银。娘写了奏折,递到御前。可三天后,她就被抓走,说她散布谣言,蛊惑民心。霍典狱亲自审的……没有审判文书,只有焚尸令。”
他猛地抓起炭笔,在墙上狠狠写下“冤”字,力透砖石。
“那些人怕事情败露,把所有知情者都杀了。但他们忘了,每个家属都有一枚铜锁——‘春’代表生者未亡之志,‘秋’代表死者含恨归土。娘临走前说:‘只要锁还在,总有一天,会有人听懂它的声音。’”
沈观默然良久,终于开口:“你一直在等这一天。”
阿烬不语,只是盯着那只断翅风筝,眼神里有痛,有恨,更有不肯熄灭的光。
夜风穿窗,吹动案上画卷,仿佛有无数亡魂在低语。
沈观缓缓闭眼,掌心覆上玉佩。
识海再启,系统界面恢复如初,篆文隐去,低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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