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愕然。
郑清源冷笑:“沈评事莫非以为,断狱之处,等同市井作坊?”
沈观不答。
他转头看向被带入堂中的小风筝。
孩子瘦弱依旧,眼神浑浊,但在看到桌上材料的瞬间,身体微微一震。
沈观蹲下身,声音极轻,却清晰传遍大殿:“你能做出那只鸟吗?”
全场寂静。
小风筝迟疑片刻,缓缓上前。
下一瞬,他的双手忽然活了过来。
布片翻飞,竹骨拼接,彩纸裁剪如刀,动作精准得近乎机械。
一刻钟未到,一只完整的军鸢已然成型——四翼齐展,尾翼描纹,连榫接角度都与当日残骸完全一致。
然后,他猛地扯断左翅。
再从袖中抽出一根细针,毫不犹豫插入鸢身中心,随即抬起枯瘦的手指,直直指向大殿之外——
正是裴仲昆站立之处!
满堂哗然!
连皇帝都猛然起身,目光如电射来。
空气凝固,风雨欲来。
裴仲昆面不改色,缓缓抚平衣袖,冷笑出声:“荒诞!凭一个痴儿的戏耍之举,就想定罪当朝大臣?沈评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叫证据确凿?”
沈观依旧未动。
他静静望着那根插在纸鸢上的针,仿佛在看一条贯穿十年阴谋的引线。
然后,他忽然转身,目光如刃,投向殿角阴影处那一袭深紫官袍。
“那么,请问郑大人……”沈观的目光如钉,死死锁住郑清源那双骤然收缩的瞳孔。
殿角烛火摇曳,映得他紫袍上的獬豸纹忽明忽暗,仿佛一头被惊醒的猛兽。
那一声“你胡说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嗓音尖利得不像御史大夫应有的沉稳——更像是猎物踩中机关时的本能嘶吼。
而沈观只是向前一步,靴底叩在青石之上,声音不大,却像刀锋划过冰面。
“我说您昨夜派人焚烧匠局备份账册,”他语速平缓,字字清晰,“是因为……我根本没提‘账册’二字。”
满殿死寂。
百官愕然,连皇帝也微微眯起了眼。
方才沈观所言,的确只字未提“账册”,从头到尾,都在讲一只纸鸢、一个痴儿、一段残线如何牵引出十年前的风向之谜。
可郑清源却反应了。
他的手在袖中猛地一颤,指尖几乎抠进掌心。
这细微动作没能逃过沈观的眼睛——更没能逃过【有限预判】在昨夜三更时分推演出的画面:当“账册”一词响起,此人左脉搏跳动将骤增七成,呼吸频率翻倍,持续九息。
于是今日,沈观故意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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