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大理寺的飞檐在夜色中吞吐着水雾,青石阶上倒映着摇曳的灯笼光,像是未干的血迹。
沈观立于正堂门前,手中一卷文书用油纸裹得严实。
他未曾换下湿透的官袍,发梢滴水,在脚边积出一小片暗痕。
值夜的衙役远远望见是他,慌忙上前欲迎,却被那双冷寂眸子一扫,顿时噤声退下。
踏入大堂,烛火被风带得剧烈晃动。
他将复核奏报轻轻放在主位案几之上,墨字清晰——《关于裴府旧案疑点重审申请书》,末尾附有物证清单:纸鸢模型三件、指印比对图录、宫廷库房出库凭证副本,以及一段从老秦口中录下的口供笔录。
“戌时三刻,风定则落。”
八个字,写在页眉,朱砂圈起。
他没有多留片刻,转身离去。
批复尚未下达,但他已预知结局——权势之人,从不允许真相自行浮现。
翌日清晨,禁军铁靴踏破晨雾。
大理寺档案库外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领头校尉手持兵部令符,声言“查缉私调机密文书”,强行封存所有与裴案相关的卷宗。
消息传开不过半刻,御史台便联名上奏,弹章直指沈观:“蛊惑痴幼,伪造物证,妄图以儿戏之物颠覆人伦纲常,其心可诛!”
朝堂哗然,百官侧目。
而沈观,只在闻香楼后巷踱步良久。
细雨初歇,泥地湿润。
他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表面涂蜡,在墙角砖缝间悄然嵌入。
动作轻缓,仿佛只是整衣理袖。
但这枚铜钱,是“火种”。
一旦点燃,必引燎原。
当夜三更,风穿窗棂。
一道黑影翻越宫墙,落地无声。
崔允立于书房窗外,手中信笺泛黄,边缘焦灼似经火烤。
“你胆子太大了。”他低声说,声音里竟无怒意,反带一丝赞叹,“连我都没想到,裴承业临死前三日,竟偷偷见过户部那个账房小吏。”
沈观接过密笺,指尖微凉。
展开一看,心头骤然一紧。
——《军饷分流图》。
藏匿地点明确:裴夫人陪嫁妆匣夹层,紫檀雕花,左底板第二榫卯暗格。
“他不想让儿子背锅。”崔允低笑,“他是想保住家族血脉,哪怕自己成了替罪羊。”
沈观默然。
良久,才道:“所以他才留下风筝机关,让唯一看见真相的孩子,用布片说话。”
“可惜……”崔允摇头,“孩子说不出口,大人又不愿听。”
话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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