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母漂浮,半透明的伞盖宛若夜空中缓缓盛开的花,触须拖曳,带着幽幽冷意。
千云生行走间,却突觉脚下砂砾猛地一荡,一股暗潮扑面袭来,险些将他掀翻在地。
他心头一凛,凝神稳住身形,察觉此潜流非是偶然,乃自某处不断涌来。
“嗯?”
他心念一动,不由得暗道:“这潜流既在深海涌动,必然有所源头。莫非……能指引我寻到某处所在?”
思及至此,他索性不再逆流而行,反倒借势顺着潜流的方向而去。借着这股潜流推挽,他行进之速陡然快了数倍。
谁知不知走了多久之后,千云生只觉得冰冷的海水恍若无穷无尽,胸腔中的气息早已被压得沉重。
忽然他神色一凝,竟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先前那片珊瑚暗礁前!
“怎么可能?”
他眉心微蹙,四下张望,果然无论往哪个方向游去,所见景物皆似曾相识。参差的珊瑚、盘曲的石骨、游曳的奇鱼,竟如同一个循环不息的囚笼。
千云生心头一沉,微一琢磨,就发现此处并非寻常潜流,而是水下自成的一种奇诡局势。
没有阵纹,也无法力刻痕,却隐隐合乎某种天地之理,宛若天然自成的迷阵,将他牢牢困在其中。
他略一沉吟,心中生出几分不耐。毕竟他眼下只有半日时光,若任由自己被困在此地,又无趁手宝物,怕是轻易也难得脱身。
想到这里,他索性振臂一挥,浮身上行,欲往水面突围,再重寻方向。
谁知游出数丈,只觉得头顶珊瑚错落,盘绕如盖,竟将整片水域遮掩无余,上方还有嶙峋石块,宛若天幕垂落,反倒封住了上行的路径。
“哼……就连你们也来阻我!”
千云生眸光一厉,袖中一抖,再一次将摄魂幡取了出来。
只见得这会的摄魂幡幡身漆黑,裂痕纵横,虽略显残破,却因吞噬众多魂魄,气息愈发深沉。
幡面黑气凝实,隐透灰雾,阴魂若隐若现,似在其中翻腾游走,渐有复苏之象一般。
千云生将神识探入幡内,就见得摄魂幡自从吞噬了烛阴群之后,那些幽魂尚未被他炼化,如今都困于幡中,好似在等待最终的吞噬或重塑,于其中无神地漂泊。
千云生他抬手虚引,幡中扯出一缕幽影,形若虚烟,眼眸空洞。
他低声咒念,指尖结印,只见那道幽影在他掌中翻滚,顷刻间化作一只细小的游魂,被千云生炼成探路小鬼。状若鱼虾,通体半透明,眼光森然。
“去。”
他袖袍一抖,那小鬼“噗”的一声潜入水流,迅疾无比,眨眼间已没入黑暗。
原来这也是摄魂幡的一层用法,只不过之前魂魄紧张。只能勉强维持住摄魂幡不碎,故而千云生可不敢如此奢侈。
但现在有了幡内这么多尚未被魂幡炼化的幽魂,他索性盘膝坐定,袖中幡影翻卷,连引数十道幽魂,化作形制各异的小鬼。
或似鱼鳞闪烁,或如鳗电游弋,皆潜入水中,四散而去。
如此一来,顷刻之间,他的神识便与这些小鬼若有若无地相连,宛若在水下布下一张感应之网。
“有用!”
千云生心中暗喜,更加沉下心思。
只见小鬼们在水中行动灵活,比他自身快上许多。每一只小鬼传回的讯息,都令周围地势在他心头逐渐勾勒成形。
不一会儿,四面八方的水路大半都被他探查清楚。
蓦地,千云生心神微动。神识探及一小鬼似已触及一股空旷气息,分明为出口所在。
“找到了!”
然而话音未落,那股感应陡然一顿,随即彻底寂灭!就好似那小鬼在一瞬间被什么无声吞没,连半点波动都未留下。
千云生心神一震,只觉胸口骤然一闷,随即眼前浮现出一抹陌生影像:是个素衣妇人,泪眼婆娑,口中喃喃着“孩儿快归来”……
幻象转瞬即逝,却在他心底留下了一抹难以驱散的阴影。他神色微变,眉心隐隐抽搐,低声暗道:
“果然……即便化作小鬼,那些魂魄仍残留执念。一旦溃灭,便极易倒灌入我,混入心神。”
他深吸一口气,袖中幡声猎猎,却压下不住那股侵蚀心绪的寒意。如同他本就冷寂的心性,又被硬生生添上一层阴翳。
千云生心知,这等反噬看似微弱,若日久不净,终将反转性情,化为心魔。
古籍有载,唯镇魂石、忘川泉水等至阴之物,方能涤尽杂念。而万鬼宗心法中亦明言,若积累太多,必与神魂交融,再难剥离。
他目光渐冷,心底暗暗盘算地道:“我摄魂幡中,原本就困着数百魂魄,沉入心神的杂思已有十数。”
“如今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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