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被一只手攥住,呼吸困难。
他学会了在地铁里隐藏这种窒息感——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像周围所有人一样。北京教会他的第一课就是:你的痛苦不重要,没人在乎。大家都有自己的痛苦要扛。
工作很累。他是个小设计师,做的都是最基础的活:修图、排版、做海报。客户要求多,改稿无数次。常常加班到晚上九点、十点,再坐两小时车回地下室。
回到住处时,已经筋疲力尽。煮碗泡面,吃完洗澡——洗澡是最痛苦的环节。热水浇在发炎的纹身上,刺痛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他咬着牙,快速洗完,涂药,然后倒在床上。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纹身慢慢愈合了。红肿消退,结痂,掉痂,露出下面永久的图案。彼岸花终于定型了,红得暗沉,绿得幽深,在苍白的地下室灯光下,像一幅古老的壁画。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二十四岁,但看起来像三十岁。眼睛里有血丝,下巴上有胡茬,背上有朵永远开着的花。
这朵花成了他的秘密。夏天他不敢穿背心,不敢去游泳,怕被人看见。同事问起,他只说“以前纹的”。没人追问,在北京,每个人都有秘密,没人在乎别人的。
工作转正后,工资涨到五千。他搬出了地下室,在四环边租了个合租的单间。十五平米,有窗户,月租一千五。
房间朝北,阳光很少。但他很满足——至少不用再闻地下室的霉味,不用再看渗水的天花板。
新生活的第二个挑战,是试图开始新的感情。
2017年春天,同事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叫小雨,也是北漂,在一家培训机构当老师。他们约在五道口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那天展旭特意穿了新买的衬衫,提前半小时到。小雨迟到了十分钟,一见面就道歉:“对不起,地铁太挤了。”
“没事。”他说。
小雨很爱笑,眼睛弯弯的,说话声音很轻。他们聊工作,聊北京的生活,聊各自的老家。展旭努力让自己投入对话,努力不去想慧慧。
但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比较:小雨说话的方式,慧慧说话的方式;小雨笑的样子,慧慧笑的样子;小雨喝咖啡的习惯,慧慧喝咖啡的习惯。
一顿饭吃完,小雨说:“下次再约?”
他说:“好。”
但心里知道,不会有下次了。不是小雨不好,是他不好。他的心里还住着一个人,没地方给第二个人。
第二次尝试是在2018年夏天。这次是朋友的朋友,叫林薇,做销售的,性格开朗。他们一起去看电影,吃火锅,逛公园。
林薇很主动,会牵他的手,会靠在他肩膀上。展旭试着回应,但总觉得别扭。像在演戏,演一个“已经放下过去,准备好开始新感情”的人。
演了一个月,演不下去了。
他约林薇出来,在公园的长椅上,说:“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
林薇看了他很久,说:“你前女友伤你很深吧?”
他没说话。
“没事,”林薇站起来,“祝你早点走出来。”
她走了,没回头。展旭坐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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