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做的辑佚和分类,是在为后来者搭梯子。
明年春天,全国宋代文学研讨会要在南京开,我已经替你报了主题发言,题目就叫《宋代日常文体的文学意涵与文献价值》,你得在年前拿出扎实的初稿,倒逼自己把秦、陈的材料吃透。”
许成军心里一震。
老师你又铺路是吧!
他知道这种全国性研讨会的分量,参会的都是程千帆、唐圭璋这样的大家,一个研一学生做主题发言,既是机遇,更是挑战。
当然这也代表他目前至少是算是能拿的出手的年轻学者。
他稍作思索,说出了自己的进一步想法:“先生,我想在辑校时加入‘物质文化对照’。
比如苏轼题跋里提的‘澄心堂纸’,上海博物馆藏着宋代的实物,我可以去核对纸纹;
黄庭坚说的‘李廷珪墨’,《宣和画谱》里有记载,正好能和他的题墨跋互证。
这样不仅有文献,还有实物支撑,论点会更扎实。”
这话让朱老眼中闪过一丝亮色。
他转身拿起案上的《文心雕龙注》,翻到“原道”篇,指着“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那句:“刘勰说‘文与天地并生’,就是说文学从来不是空中楼阁,得扎根在具体的器物、生活里。
你能想到文献与实物互证,比只埋在故纸堆里强得多。
但要记住,‘快’不代表‘粗——每一则佚文,都要核对至少三个版本;
每一件实物,都要记录清楚馆藏编号和形制细节,比如澄心堂纸的纤维走向、李廷珪墨的断纹,这些都是以后别人想补都补不上的基础工作。”
许成军赶紧点头记下,又补充道:“先生,我还有个长远想法。现在辑录的佚文和分类,以后或许可以按‘作者’‘年代’‘主题’做个索引,甚至……
以后若有条件,把这些材料整理成系统的数据库,方便后人检索。现在手工抄录慢,但先把框架搭起来,以后就能省不少事。”
这话在1979年听来,多少有些“超前”。
但在后世不过是习以为常。
朱老愣了愣,随即笑了,指着许成军的额头:“你这脑子,倒比我这老头子想得远。数据库是什么我不懂,但‘搭框架’的思路对。
我当年编《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就是先定了‘文史结合’的框架,再一点点填内容,才成了后来的样子。
你既有这想法,就把索引体例先拟出来,比如作者名下要注生卒年、主要文集,佚文要标出处和版本,以后哪怕你不做,别人也能接着往下走。”
朱冬润有时候也在想,这小子脑袋怎么长的,鬼点子一个接一个。
可惜人不能三头六臂。
要不他这学术成果又能多出来不少。
说着,朱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许成军:“这里面是我早年从北京图书馆抄的《山谷题跋》傅增湘手校本,还有几封与日本汉学家的通信,里面提过静嘉堂藏《东坡志林》的异文。
你拿去参考,校勘时若有疑问,直接去问王水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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