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见黄巢手捻须髯,眉头紧锁。
“想那郑畋本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却仍披挂上阵、领命出征,足见其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这一点当初在龙尾坡时咱们就已见识过,而既是如此,那他此番却又为何不亲自领兵?这其中的原因怕是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郑畋真的病了,且是还病得不轻!”
黄巢则一边聚精会神地在那里听着,一边也是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费传古一瞅忙接着说道:“原本刚开始时咱们还以为许是那郑畋又要耍什么鬼花招,可直到最后对方兵败,咱们不也没瞅见他有什么惊人之举嘛,甚至臣还听说,此次若非其手下中有人拼死相救,则他郑畋怕是也早就已经死在南边的盩厔了,如此判若两人的前后之举,除非是那郑畋真的突然老糊涂了,否则依臣之见,对方必定是重病无疑!”
“嗯——”
黄巢听完只有如拨云见日般茅塞顿开。原本在他看来,那郑畋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自己也吃不准这次对方究竟是真的病了,还是又在装病。可眼下听费传古这么一说,黄巢这才也总算是跟着彻底恍然大悟。
“对,对,对,费卿之言确有道理!”黄巢忙点着头道。
可忽然间他却又是眉头一皱。
“诶,不对呀,费卿,就算是那老家伙真的病了,可这跟除掉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如今那郑畋肯定已龟缩回他的龙尾城中,这‘乌龟不出壳’,要想除掉他又谈何容易?”
“啊,不不不,陛下切莫着急,微臣还没说完呢。”
费传古只忙又摆了摆手。
“费卿,究竟你有什么好主意就快说吧!”
见对方已是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于是费传古忙拱起手道:“陛下,既是老儿郑畋不愿出头,那咱们何不索性就让他这么一直缩下去好了,最好是能叫他永无出头之日!”
“哦?”
“陛下,您别忘了,前日咱们不也杀了他手下三员大将嘛,听说那程宗楚还是对方的副都统,而那司马邓茂更是郑畋的心腹爱将,既如此咱们何不……”
说着,费传古只一步步来到黄巢身旁,随后伸手在对方耳边窃窃私语起来,直听得黄巢不住地点头。
“嗯,嗯,甚好!甚好!”
“如此一来,便是那老儿郑畋不死,定也能叫他九分无气!届时其不攻自破,陛下又还有什么好再担心的呢?”
黄巢闻言只喜不自禁,可还没等他多得意几时,却就又忽然愣在那里犯起了难。
“只是……只是要派谁去才好呢?先前那裴谦之子裴渥可就是一去不返,这一次……”
黄巢忙再次起身来到陛阶前,随之却也是一眼就瞧见了那还正跪在底下的林言。他一边捋着胡子,一边又瞅了瞅自己的这个外甥。突然,黄巢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随即嘴角一挑,露出一丝冷笑。旁边费传古一瞅。
“陛下,陛下的意思是……”
黄巢只微微点了点头,而对方自也就心领神会。
这时,黄巢却又回过头来对费传古道:“时才让你这么一说也是提醒了朕,朕听闻日前官军进城时,那城中的百姓却也给对方帮了不少忙、出了不少力呀,看来城里的这帮家伙可是不怎么安分,如此依费卿之见,咱们又该怎么处置他们才好呢?”
费传古一听忙不假思索道:“陛下,这还不好办嘛,既是对方如此执迷不悟,还一门心思向着那李唐前朝,则我看陛下倒不如索性就成全了他们,只让这些刁民随其旧主同去!”
于是乎,那些早已候在城中的贼军当即便开始了对长安城三天三夜的“大清洗”。
头一日,贼众先是沿着那天官军进城的路线搜捕百姓。一路上,他们是不分男女老幼见人就杀,直至杀到宫门前便再折返过来,又重新杀回到延秋门下。只因延秋门乃是当日官军最先进城的地方,所以靠近这里的丰邑、待贤二坊百姓伤亡也最为惨烈。一夜间,两坊中的百姓只被几近杀绝,有些人则因躲到枯井内,这才总算逃过一劫。可怜这些还曾帮官军一起逐贼的百姓,却在当初对方进城后不久便反为其掠,眼下他们则又遭到贼军的屠戮,一时间这官匪何别,百姓含泪亦莫能辨。
第二天,原本城中其他地方的百姓还以为贼军的报复已然结束,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种寄希望于对方会心慈手软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贼军非但没有就此停止杀戮,反而开始了全城规模的大捕杀,整座长安城没有一处可以幸免。前一日对于贼军来说不过就是热身而已,眼下才是其真正狂欢的开始。可怜那满城无辜的百姓,只仿佛又突然回到了数月前贼军刚进城时的那一刻。
当西边最后一缕残阳还挣扎着想要挤进这人间炼狱时,那早已在东、西两市各自高高堆起的尸山却又是一口将之吞没。继而尸山的阴影开始笼罩全城,地狱之火则也随即点燃——那是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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