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如此我等名节受损是小,可眼下这讨贼除逆的大好局面恐怕就将一去不复,郑帅您与三军将士这半年来的辛劳怕是也将一并付诸东流!”
郑畋听完只忙将手中的笔重又放了下来,随后抬头瞅了瞅自己身旁的郑凝绩。郑畋明白,袁敬之意无非是想让郑凝绩前往天子行在陪王伴驾,实则却无异于遣子为质。如此一来,虽是能堵住那朝中悠悠众口,可从此他父子二人便也就将天南地北各自一方。加之天子身边还有田令孜这般奸佞弄臣,倘若涉世未深的郑凝绩一个不留神中了贼人奸计,则岂不是要枉送性命?更何况郑凝绩又是郑畋独子,而早已年过半百的他便真能舍得遣子入蜀吗?
袁敬自也看出了对方的为难,毕竟他自己也有妻儿老小。可若非眼下形势所迫,他又怎会为郑畋出此下策。
而眼瞅着自己父亲在那里眉头紧锁,袁、邓二人则也在对面唉声叹气,当即郑凝绩只忙朝其父一抱拳。
“父亲,孩儿愿往!”
郑畋猛地一抬头。
“绩儿……”
“还请父亲大人放心,孩儿不会有事的,等到了陛下身边后,孩儿自当小心侍奉天子,绝不会让那帮奸佞小人有可乘之机!更何况孩儿此去不但可安天子之心,今后在朝堂之上也能为咱们自己说上些话,以使天子不再只受那小人蒙蔽,如此岂不一举两得?”
郑畋闻言却是模糊了双眼,随后只轻轻摇着头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营中一切依旧,众人也不清楚都统郑畋究竟会怎样抉择。
“袁大人,你觉得郑帅他会听咱们昨日的谏言,让小将军……”邓茂犹豫道。
可袁敬却只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倘若是派小将军上阵杀敌,那郑帅他肯定不会有半点犹豫,可现如今却是要把小将军白白送进那田令孜的龙潭虎穴,便也难怪郑帅会如此为难。”
“唉——”
这边唐弘夫则也忧心忡忡地找到了程宗楚。
“程大人,您听说了吗,昨日就在咱们走后不久,典军袁敬他们也去找郑都统了,却不知他们到底都和都统说了些什么,该不会是他们知道咱们先去请缨了,所以便也急着来和咱们争功吧?”
程宗楚忙一皱眉。
“应该不会吧,我观那袁敬似也不像什么争强好胜之人,也许……”
“哼,程大人,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那袁敬又是郑畋的心腹旧臣,所以我看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程宗楚只在对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嗵,嗵,嗵……”
就在这时,营内中军鼓响。
“哦,这是何人击鼓升帐?”
“难道是……”
不错,此刻都统郑畋只在其子郑凝绩的搀扶下从龙尾城中来到了营中大帐,这还是半个月来营中头一次又响起了军鼓声。众人则急匆匆赶至中军帐内,此时都统郑畋早已正襟危坐在大座之上。虽然自己这些天因病而无法到营中走动,可瞅着这会儿帐下诸将一个个还是那样的精神抖擞、士气依旧,郑畋却也很是欣慰。他忙朝旁边其子郑凝绩稍稍示意了下,于是郑凝绩只将自己手中那道长长的檄文慢慢展开。
“凤翔陇右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京西诸道行营都统、上柱国、荥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郑畋,移檄告诸籓镇、郡县、侯伯、牧守、将吏曰……草贼黄巢,奴仆下才,豺狼丑类。寒耕热耨,不励力于田畴;偷食靡衣,务偷生于剽夺。结连凶党,驱迫平人,始扰害于里闾,遂侵凌于郡邑……剽掠我征镇,覆没我京都,凌辱我衣冠,屠残我士庶。视人命有同于草芥,谓大宝易取如弈棋。而乃窃据宫闱,伪称名号。烂羊头而拜爵,续狗尾以命官……畋谬领籓垣,荣兼将相,每枕戈而待旦,常泣血以忘餐;誓与义士忠臣,共翦狐鸣狗盗。近承诏命,会合诸军……华戎合势,籓镇连衡……况诸道世受国恩,身縻好爵,皆贮匡邦之略,咸倾致主之诚……闻此勤王,固宜投袂。更希愤激,速殄寇雠。永图社稷之勋,以报君亲之德,迎銮反正,岂不休哉。”
此刻,帐下诸将只一个个全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生怕自己漏闻一字。许久,郑凝绩宣读完毕,随即反手上前将手中檄文面向众人。
“诸公请看,此乃家父昨夜于城中亲笔所书,字字珠玑,绝无半句虚言。”
左右将领忙引领观瞧,紧接着却又是伏地叩首。原来,那檄文并非以笔墨所书,实乃都统郑畋咬指而作。其间血凝则复咬,如是者再三,此时郑畋手上还正缠着浸血的白布。
“都统……”
“郑帅……”
不少将领也是跪在那里啜泣不止。都统郑畋则只轻轻摆了摆手。
“诸公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众人这才也跟着慢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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