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道鼓声骤然响起。
是钦天监安排的时鼓,寅时三刻到了!
随着鼓声一响。
沉重的朱漆宫门,伴随着吱嘎地呻吟,次第洞开。
没有百官唱奏,没有万民山呼,只有金瓜、钺斧、朝天镫,沉闷而肃然地水泄而出。
眨眼间,近卫便沿着御道两侧森然肃立,将迎候的百官围在其中。
浩浩荡荡的卤簿,淌出午门,大驾、法驾、曲柄九龙伞、旌节、金八件、通赞、赞礼、宿卫官、各侍卫等侍从官,鱼贯而出。
一杆新制的宝纛龙旗,被簇拥在最中央的,迎着风猎猎作响。
云盖、云盘紧随其后。
一道众星拱月的身影,缓缓步出午门。
“臣等拜见陛下!”
瞬间黑压压跪倒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头。
朱翊钧站定在午门外,举目环顾:“诸卿请起。”
南巡无礼,一切从简——甚至眼前这一套仪仗,都是礼部临时定下的。
群臣得了旨意,先后起身。
朱翊钧眼尖,见得有人起身困难,连忙上前。
他拨开内臣,亲自搀扶起高仪,无奈道:“先生果真要随朕下江南?”
高仪气喘吁吁坐回轮椅上,慈眉善目看着皇帝:“首揆坐镇中枢,老臣正好随驾南巡。”
朱翊钧不由默然。
浙江籍贯,内阁大臣,心学大儒,带着这些标签的高仪随驾南巡,其臂助自然不言而喻——加上无妻无子的绝户,以及“受贿”邻居七个鸡蛋的名声在外,高仪在士林坊间的声誉与威望,甚至还要超过张居正。
问题在于,高仪哪里经得起舟车劳顿的折腾。
这作态,分明想再尽一分力,最后回钱塘县落叶归根。
看着高先生一副看破生死的模样,朱翊钧情知自己劝不住,只能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看向魏朝,示意其照顾好高先生。
随即,朱翊钧又走向张居正。
他抓着首辅先生的手,恳切道:“朝廷政务,就托付给先生了。”
张居正挠了挠皇帝的手手心,疑惑皱眉。
朱翊钧一愣,抽回手掌:“先生这是做甚?”
张居正左右张望,压低声音请罪:“陛下一朝南巡,吴淑妃生子,韩宜妃有孕,臣还以为陛下有密诏托付!”
朱翊钧听到这句,才终于反应过来。
老头这是变着法损自己!
朱翊钧义正言辞反驳道:“先生,江南好歹是国朝腹心之地,如何弄得好似魔窟一般。”
“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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