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玉。
钱老头布满硬茧的手却快如闪电,粗糙的手指一按,如同盘根老树的枯枝,稳稳地将那块冰冷的断玉压在了灯光之下。
“慌什么。” 钱老头的声音平淡无奇,眼皮耷拉着,只盯着那块玉,“是福不是祸。九爷……” 他终于抬起浑浊的双眼,目光从镜片后像针一样缓慢地刺到李九脸上,“……你……见过那些东西么?”
“东西?啥东西?” 李九故作茫然,心头却猛地一跳。那双浑浊眼睛里的光,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冷意……绝非普通老头子该有!
钱老头没立刻回答。他用叼着烟的嘴深深吸了一口,劣质烟草的辛辣气味在狭小后堂弥漫。指尖沿着那断玉上清理出来的蟠纹纹路,极其缓慢地滑动,最终停留在那个令李九当初感知到刺骨寒意的、微微凹陷的点上。粗糙的指肚在那个点上,再次以一种微乎其微、却带着奇异韵律的极快节奏反复搓碾了几下。
嗡……那股冰冷如沉眠凶兽骸骨的异种寒意,再次沿着钱老头的指尖传递!
他手指骤然停顿!
“不是玉髓……” 钱老头的声音更低了,近乎自语,仿佛在回忆某个极其遥远而寒冷的梦魇,“……是骨头……”
“嗯?” 李九这次是真愣住了,下意识皱紧眉,“骨头?古玉的钙化沁?”
“不是沁。” 钱老头的声音像被烟呛着,浑浊地咳了几声,抬手慢条斯理地将嘴角的烟灰抹掉,浑浊的眼神越过李九的肩膀,望向博古架深处那些影影绰绰的蒙尘“古物”,仿佛在看一堆堆埋葬在时间里的骸骨。“……是……真骨头。磨出来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刻骨的嘲讽,又像在诉说一个无法撼动的、冰冷的既定规则。
李九的呼吸微微一滞。寒意顺着他背后的脊椎无声地蔓延开,远比断玉本身传递的冰冷更为瘆人。真骨头……磨成玉?!这念头本身就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亵渎感。那些家族……到底是什么来路?
钱老头似乎沉浸在那烟雾和腐朽的气味里,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以前……大概三十多年前吧……刚吃这碗饭没多久……跟人在南边大山里头跑货……就这纹路……见过一小块碎的……是串珠子上的一颗……当时也不认得……只当是老山里的独苗工……”
他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吞吐间,模糊了那张沟壑纵横的脸。
“……那伙人……都死了。”
语速极其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李九感觉后堂的空气瞬间又冷了几度,连带着那盏昏黄的灯也仿佛在摇曳。
“死在……山里?” 李九的声音也低下来。
钱老头缓缓摇头。粗糙的手指在柜面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如同替那些人敲响了丧钟。“……死在……城里。”
昏黄光线中,他浑浊的目光似乎穿过了砖墙,落向了某个被繁华掩盖、却又渗着无尽寒冷的角落。
“……一夜之间……全没了。死得……很干净……很……碎。” 老头的声音平直无波,每一个字却像一颗冰珠子砸在人心上,“……现场……找到几片磨下来的……很碎的……玉屑。就是这种骨头……就是这种冷……”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块断玉。
“……纹路没这个完整……但……冷。一样的冷。” 他停了停,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眼神更加浑浊,“……然后……还有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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