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教士,得到了‘赐受’,虽然也有些麻烦,但如果你能和我说清楚,我也能设法解释一二。”
他没有劝说塞萨尔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治愈了宗主教和他的侄子,还有一些重要人物——就像是之前的人们所做的那样,想要遮掩此事就要容易得多。
但数千人——这和塞萨尔曾经做过的事情不同,他之前无论是苦修也好,布施也好,架桥也好,都是建立在一个前提下,那就是这些都与被教会垄断的“医疗”无关。
若是教会愿意,甚至只要一个国王,领主愿意,也可以随时造出这样的奇迹,他们是不会太过介意的——但消除一场瘟疫,让本应死于瘟疫的人得以生还,那就是触动了教会的根本。
别说塞萨尔,就算是安德烈主教,在完成了这件事情后也会受到教会的问责,亚拉萨路有宗主教希拉克略在,但罗马教会肯定会追根究底,从他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知道这种蒿草能够治愈疟疾的,再问到这种蒿草的炮制方法、剂量和使用方法,更是会追问有多少人因此得救,他们都是什么人——基督徒,以撒人,拜占庭人还是撒拉逊人……以及有没有出现什么异样的景象,像是烟雾,闪电,怪叫之类的……
其中稍有不慎,就会被视作在行使巫术,毕竟蒿草并不在教会许可的神圣药草行列中,就算是宗主教,不经允许擅自使用也是违背教会法的。
“……可以吗?”塞萨尔知道,这样安德烈主教会担上很重的责任,他有些犹豫,安德烈主教却摇摇头:“从未出现过同时得到了‘赐受’和‘蒙恩’的人,教会早有定论,若是有人如此,肯定是被魔鬼附了身,还是如同撒旦这样的大魔鬼。”
事实上,如果不是塞萨尔救了他的侄子吉安,他也不会愿意卷入这场是非。
主教的担忧不无道理,塞萨尔也确实如他所说,不是那种贪名好利的人,他痛痛快快的便将接下来的一部分工作交给了主教——但他还是隐瞒了注射器的事情,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注射器以及疟原虫,根本就是一桩难以理解的事情。
虽然他们已经有了体液说,认为适时的抽取一部分血液能够改变体液的构成,让这四者趋于平衡,同时也能叫这具躯体的主人重新康健起来,但你要和他们说,有着一种微小到即便是受了赐福的骑士或者是修士来看也看不到的小虫子在人类的身体里繁衍和肆虐。
而为了对付它们要从蒿草里提取出一种古怪的东西,而后将这些东西注入到人的血管中去——要知道此时的教士们还不曾接受血管的概念,除非他们学习了异教徒的医学典籍。
而这些他们所不理解的东西,就很有可能被视为魔鬼以及魔鬼耍弄的伎俩。
塞萨尔离开教堂的时候,身边没有侍从,也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用一卷配有兜帽的斗篷掩蔽了自己的身形和面容,也没有骑着波拉克斯,而是随意的从马厩里挑了一匹马骑上——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视线无法达到的地方,一个高大又俏丽的身影正立在钟楼顶层的阴影中,凝望着他渐渐远去。
莱拉上次的任务是刺杀亚比该。
虽然最后她达成的效果可能要比直接送这个杂碎下地狱来得好,但锡南并不认可她的行为,作为一个阿萨辛的刺客,她应该在有利于她的条件下迅速出击,击杀猎物后扬长而去,而不是去做一个英雄。
更不用说,莱拉引来了的还是一队基督徒骑士,援救的还是萨拉丁的姐姐——即便她也是个撒拉逊人,但她的兄弟已经是鹰巢的敌人了。
若是这撒拉逊贵女最终遇害,那就有可能是真主施加在他们身上的雷霆和鞭子,或许这反而能够激起萨拉丁的血性,让他能够真正如同一个真主的战士般将锋锐的刀剑对准十字军,而不是对准与他有着同样信仰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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