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吟却目标明确,压低声音:“本草类,丙字架,最底层。”
两人俯身,一册册抽出翻检。
雨点敲屋瓦,像无数细小的鼓槌,既催促,也掩盖。
周婉儿指尖掠过一本又一本焦黄书脊,每一次落空,心便往下沉一分。
她暗忖:若此处也无踪迹,原主父亲沉冤,是否永无昭雪之日?
念头如铅,压得她指节发僵。
忽然,她指尖一顿——一本明黄封皮的《本草纲目》残卷,书脊被火燎去半边,却露出夹页痕迹。
她小心展开,火折贴近,只见夹页处被人以利刃割开,仅剩参差不齐的半截麻纸,纸上四行墨迹,却被火焰舔去大半,唯余末尾四字清晰可辨:
“镇军副使”
墨迹浓黑,力透纸背,像四柄小剑,钉入她瞳孔。
周婉儿呼吸骤停,指尖微颤:这是原主父亲的笔迹!
她仿佛看见原主父亲在昏黄灯下,握笔疾书,眉心紧蹙,窗外是呼啸的夜风,窗内是摇曳的灯焰,一笔一划,都是血泪。
听风吟眸光一沉,低道:“下半卷被撕走,边缘是新痕,不过三日。”
他指尖轻捻,纸屑碎落,带着未完全干透的胶矾味——专业书匠常以此法加固书页,便于撕取而不留毛边。
周婉儿心头电转:原主父亲周孝通生前官至“镇军副使”,掌天下军饷稽查,这被撕走的半卷,极可能就是记录太后母族私挪四十万两黄金的原始账册,有人定然深知内情,遂抢先一步。
她正欲再翻看,忽听堂外脚步杂沓,由远及近。
听风吟抬手灭折,黑暗瞬间压顶。
周婉儿只觉心跳骤停,耳边是自己血液轰鸣:莫非今夜,便要葬身于此?
隔着门缝,只见一队金吾卫巡夜而来,听风吟认得,为首者是北镇抚司副使——魏无咎,李涣成的旧部。
魏无咎在门前停步,举灯照锁,见锁孔微有划痕,眉头立拧:“有贼!搜!”
几名校尉轰然应诺,铁靴踏水,溅起腥泥。
听风吟低喝:“走!”他反手一托,将周婉儿托上横梁。
两人身如夜鹭,自屋脊破洞穿出,瓦片轻响,被雨声掩去。
下方火光闪入,书页被风卷起,像一群受惊的灰蝶。
周婉儿匍匐在屋脊,雨水顺着瓦沟奔流,冲得她袖口湿透,寒意透骨。
她暗忖:若被擒,非但罪证湮灭,白玉堂亦将覆巢。
念头闪过,她指节收紧,指甲抠进瓦缝,仿佛要将恐惧一并抠碎。
屋脊湿滑,雨线密集。
周婉儿匍匐前行,忽觉指尖触到一物——半片湿黏麻纸,被雨水浸透,却仍是夹页质地。
她小心捏起,借微光细看:纸上残字模糊,却可辨“大悦二十”“黄金三十万”“太后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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