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它给予了凡人定义新世界的权柄,却要求执笔者献出语言,成为新规则的第一个祭品。
虞清昼怔怔地看着那行字,片刻之后,她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狂喜,没有激动,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她没有去寻找纸笔,也没有试图与任何人商议该如何写下新的规则。
她只是将这半卷诏书轻轻放在身前的一堆尚有余温的灰烬上,而后从怀中取出了最后一支炭笔。
那是在村口教孩子们“说瞎话”时,随手捡来的。
虞清昼双膝跪地,跪坐在灰烬中央,在那焦黑的诏书残卷前,挺直了脊梁。
她握紧了那支粗糙的炭笔,一笔一划,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那行“准许修订”的金字下方,写下了三个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的大字。
不——需——要。
我们不需要你的准许。
写完最后一笔,她没有停下。
在周围数千人或茫然、或癫狂的目光中,虞清昼抬起左手,并指如刀,毫不犹豫地、重重地砸向自己喉骨两侧的穴位!
这是最决绝的自封之法,一旦施展,声带将彻底坏死,神仙难救。
“咔!”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淹没在风声与远处传来的混乱呓语中。
她手中的炭笔,终于从失去力气的手指间滑落。
就在她完成这一切的瞬间,天地万物,俱归死寂。
那道横贯苍穹的星河裂缝,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闭合。
但它并非恢复原状,而是收缩成一道狭长而明亮的银色伤痕,宛如宇宙睁开了一只全新的、冷漠的眼睛。
大地深处,一种前所未有的回响开始蔓延。
那不再是天道孤零零的一声“好”,而是千万种声音交织而成的、属于人间的低语:有孩童的嬉笑,有老妇的唠叨,有寡妇压抑的啜泣,有樵夫走调的哼唱……这些声音如此真实,如此嘈杂,如此充满烟火气。
老槐树下,盲童感受着这股全新的脉动,缓缓将手中的断笛插入湿润的泥土。
他那双空洞的眼眶“望”向了跑丫坡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属于孩童的微笑,轻声道:
“这次,换我们定规矩了。”
风吹过山林,那枚被虞清昼遗落在屋中的铜铃依旧不响。
但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心底,都清晰地听见了一声震耳欲聋、开天辟地般的钟鸣。
跑丫坡上,虞清昼跪坐在灰烬之中,身形一动不动。
那支炭笔滚落在地,沾满了尘土,旁边那焦黑诏书上的三个大字,在新生银河的光芒下,仿佛燃烧着无声的火焰。
她的头颅微微垂下,一缕银丝从鬓角滑落,只是无人知晓,在这场惊天豪赌的终末,这位献上自己声音的主祭者,究竟是赢了,还是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