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有了声音,它从地脉的裂隙间被吹拂而出,不再是呜咽,也不是呼啸,而是一句温柔的低语。
这句话没有在九州的任何角落里激起滔天巨浪,它只是像一颗投入湖泊的石子,涟漪无声地一圈圈散开。
最先对此作出回应的,是那些被遗忘在荒山野岭中的“傻婆笑”藤蔓。
曾几何-,它们只敢在璇玑阁的观星台下苟延残喘,可现在,它们仿佛听到了某种号令,悄无声息地攀上了九州各地废弃宗门的断碑残柱。
在昔日的断情崖,一株新生的藤蔓缠住了一块半埋在土里的戒律石。
石上用最严苛的古篆刻着四个大字:“斩情绝欲”。
字迹里蕴含着莫大的威压,千百年来,鸟不落,草不生。
藤蔓却毫不在意,它翠绿的卷须温柔地探入字迹的笔画,像是要抚平那里面积压了千年的戾气。
次日清晨,守着这片废墟的老仆照例前来打扫。
他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嘴唇哆嗦着,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神迹。
就在那“绝欲”二字的裂缝之中,钻出了一颗通体晶莹、仿若琉璃雕琢的果子。
果皮薄如蝉翼,内里是流动的胶质,正中央悬浮着一点微光。
老仆颤抖着伸出满是褶皱的手,轻轻摘下果子。
他不敢吃,只是捧在手心。
目光与果心那点微光接触的瞬间,一幕景象撞入他的脑海。
胶质的球体里,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跪在戒律石前,哭得撕心裂肺:“师父,我不想飞升,我想我娘……我想回家……”
老仆的身体剧烈地一晃,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脑海深处炸开。
他踉跄着将果子捧回自己栖身的破败屋舍,将其小心翼翼地供奉在缺了一角的桌案上。
当夜,他做了一个无比清晰的梦。
梦里没有被宗门强行剜去记忆的痛苦,只有他还是个懵懂灵童时,那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将他从雪地里抱起,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冰冷的身体,笑着说:“以后,你就叫阿守,帮我守着娘亲留下的玉佩,好不好?”
他,原是那少女亲手养大的灵童。
自此,九州各地,凡有严苛戒律碑处,藤果必生。
百姓不知其根源,只见其能映照出被遗忘的执念与温情,便称其为“返魂实”。
没有人去采摘它们,人们只是静静地等待。
等待它熟透,自落,自裂。
风会将其中细若尘埃的孢子带走,吹入更广阔的天地。
孢子入土,生出的藤蔓不再结果,却会开出永不凋零的小花,花蕊凑到耳边,能听到一句若有似无的低语:“记得就好。”
张阿妹坐在“跑丫坡”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慢悠悠地剥着豆子。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动作机械而纯粹,剥开的豆荚被她随手扔向身后的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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