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一问,孩子们骄傲地挺起胸膛,说这叫“听天姿势”,是林风大哥教的“神仙法门”。
更让她心惊的,是几户人家的土墙上。
那里赫然出现了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手印拓痕,与当初他们被迫按下的血手印轮廓相似,却又刻意扭曲变形,像一只只正在挣扎、抗拒的手。
屋主解释说,这是“不愿的手”,是林风大哥带来的启示,代表着他们决不再屈服的决心。
楚瑶的脸色沉了下去。
她召集了所有村民,站在那面刻着手印的墙前,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我们亲手烧掉了记录我们名字的木牌,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挣脱被符号定义的牢笼!可现在呢?‘听天姿势’、‘不愿的手’……你们正在做的,是亲手为自己打造一个新的笼子,把林风当成新的符号,刻在墙上,供奉在心里!”
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低着头的村民:“我们需要的不是模仿谁,而是找回我们自己!林风所做的,是唤醒这片土地,也是在唤醒我们每一个人,而不是让我们换一个姿势去沉睡!”
当晚,楚瑶亲手取来刮刀,带头将自家墙上的手印一点点刮去。
在她的带动下,村民们默默地行动起来。
有人刮掉了手印,换上了一片竹叶的拓痕,说那是风吹过的声音;有人画上了一道弯弯的河流,说那是村口的活水。
他们开始描绘自己看到、听到、感受到的东西,而不是某个遥远的、被神化的象征。
夜色渐深,玄七找到了独自思索的林风。
这位神秘的老者没有多言,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不知是何种兽骨制成的短笛,放在唇边。
他鼓起腮帮,手指在笛孔上跳跃,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林风正感诧异,却发觉自己耳中开始出现一阵轻微的嗡鸣,仿佛有无数只蝉在极近的地方振翅。
那嗡鸣随着玄七手指的动作而变化,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竟隐隐构成了一种无声的旋律。
一曲奏罢,玄七放下骨笛,缓缓开口:“远古之人,不用词句交谈,他们用‘共振’。母亲轻轻拍打婴儿的后背,用最原始的频率安抚恐惧,那是话。猎人在林中踏出特定的步法,让震动传遍地底,惊走潜伏的毒蛇,那也是话。”
他看向林风,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语言,文字,是后来才有的东西,它们精准,但也片面,是人说给人的话。你现在做的,恰恰是绕过了这些,想把最原始的‘人话’还给大地,让它用自己的方式说回来。但你忘了,婴儿学语,最初只会模仿。你给它悲伤,它就哭给你看。你必须停止‘教’它,而是要去‘听’。”
玄七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林风心中的迷雾。
他明白了柳如烟的警告,也懂得了楚瑶的行动。
他一直在“输出”,却从未真正地“接收”。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来到那片蓝紫色的花海前,这一次,他没有释放任何情绪,只是将心神沉静下来,如一潭古井,然后,他缓缓伸出手,掌心再一次轻轻触及冰凉的泥土。
就在接触的一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排山倒海般的哀伤猛然从地底深处涌来,瞬间席卷了他的意识!
那不是他自己的悲伤,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庞大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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