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竹筒说:“这叫‘听风处’。风吹过,它就在响,像是在说话。”
“说给谁听?又是谁在说?”楚瑶追问。
大娘摇了摇头,眼神却很澄澈:“不知道是谁,但我们晓得,有人在听。”
楚瑶心头猛地一震。
她明白了,这并非是一种新的崇拜,而是一种对“倾听”本身的信仰。
村民们不再执着于救世主的名字和形象,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声音、自己的存在,能被某种更宏大的意志“看见”和“听见”。
比起一个具体的名字,他们更需要“被看见”的可能。
石塔下,玄七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龟甲残片,递了过去。
那残片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边缘圆润,上面却刻着一些扭曲的、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的符号。
柳如烟伸出纤细的指尖,在那些符号上轻轻摩挲。
就在指尖触碰的瞬间,无数破碎而混乱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那是远古洪荒的时代,天地混沌,本无名姓。
一棵树就是一棵树,一座山就是一座山,万物之间没有界限,它们依靠一种纯粹的“感”来彼此相认。
直到某一天,一道冰冷、精准、不带任何情感的光从天而降,贯穿了整个世界。
那光带来了一种秩序,一种规则,一种被后世称为“承道程序”的东西。
于是,万物开始被命名、被划分、被赋予了等级与属性。
世界变得清晰了,但也变得隔阂了。
柳如烟脸色一白,踉跄着后退半步,指尖离开了龟甲。
“看明白了?”玄七将龟甲收回,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的风,“所以你们烧的不是名字,甚至不是那个所谓的‘天道’。你们要烧的,是后来被强行加进去的那一层壳。”
一直沉默的林风,终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如果……当初在黑塔里,我没有踏碎那株新芽,世界会怎样?”
玄七摇了摇头,斗笠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世界不会毁灭,只会多一条安稳走到尽头的路。一条被规划好、不出任何意外的路。但它会为了这条安稳的路,选择少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他抬起枯槁的手,指向林风掌心那道银色的印记,那道贯穿了整个自由印记的裂痕。
“你看,在它裂开之前,它只是个符号,一个程序。现在,”老者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它学会了痛——痛,才会变。”
夜色渐深,孩童早已散去,楚瑶和柳如烟也各自回去歇息。
林风独自一人,再次走向那眼清泉。
他没有看天上的星,也没有看自己的手,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水面。
清澈的水面倒映着苍穹,也倒映着他掌心那个残破的印记。
那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在水波的荡漾中,竟仿佛有了生命,正随着一种无声的节律,极其缓慢地开合、收缩,如同一次又一次艰难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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