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稍顷,谨慎开口:“大王,魏公持重老成,指出元文都意在驱虎吞狼,确具卓见。然臣愚见,元文都此议,虽为驱策虎狼,於大王而言,臣以为,亦不失‘借力打力’之机。”
“此话怎讲?”
裴矩说道:“魏公言坐观其变,自然上策。臣所忧者,在於洛阳以现下形势察之,恐难长久支撑。李密拥数十万之众,气势正盛。若洛阳城破,李密挟大胜之威,兼取东都之名器,其势必如火燎原,再难遏止!届时,我军南下争锋,伤亡必巨,事倍功半!”
言及此处,他话语微顿,目谨慎地偷看李善道的面容,见其神色如常,未见愠怒,又余光留意魏征,见其眉头虽锁得更紧,但未出言打断,心中稍定,这才继续进言。
他进一步地说道:“反之,以臣愚见,若现权应其所请,趁李密全力攻城,后路虚悬之际,用元文都信中之策,遣精兵疾出河内、东郡,拊背扼吭,洛阳守军趁势出击,内外夹攻。李密顿於坚壁,首尾难顾,诚然焉有不溃之理?势将土崩瓦解矣!
“李密既灭,大王以旧情,招徐世绩、单雄信诸将从降,收其残众,探囊取物之易。洛阳为李密围困年余,城围纵解,亦无非强弩之末。大王乘此威势,提虎狼之师,而入洛阳。所谓‘大丞相’、‘入朝辅政’云云,至斯时也,大王取之如拾芥,弃之若敝屣,皆操之在大王矣!
“此乃借元文都此请之力,除大王心腹之疾,顺势入主洛阳、席卷天下、奠定王业之基的千载良机是也!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故臣以为,元文都虽怀‘驱虎吞狼’之谋,然大王岂不亦正可借此行‘借力打力’之策,成我汉家不世之功?”
不愧是长於外交,裴矩的这番言论、“借力打力”的建议,完全立足利益,尽显手腕的老辣。
李善道细细听罢,不置可否,赞了声“裴公高明之论”,目光移向屈突通、李靖、于志宁等人,问道:“屈突公、药师、仲谧,公等以为何如?”
屈突通年高,李靖、于志宁等请他先发表意见。
便屈突通行礼答道:“大王!臣以为,魏公之策固良,裴公之策却似更合用。元文都虽藏驱狼吞虎之心,他信中所言‘方今大王所患,唯李密一人耳’,却不为错。裴公适言,洛阳垂危,若为李密得之,名器为其获有,其势或将不易再遏,更为确论。
“因臣愚见,似宜从裴公之策。若能借此破李密,则洛阳乃至天下,大王皆可从容图之也。”
李善道微微颔首,视线落在李靖身上。
李靖迟疑了下,出列说道:“大王,臣赞同魏公之议。”
“哦?怎么说?”
李靖说道:“裴公‘借力打力’此策,当然不是不可用。但有一个问题,就是李密部曲数十万众,我军若南下解洛阳之围,兵少则不足用,而兵多,臣忧之,短日内只怕不够调配。”
他依次伸出三根手指,一一详说,说道:“宇文化及残部现窜魏郡,虽为困兽,犹两万众,亟须彻底剿灭,而只靠王君廓诸部,不足为之,需增调援兵,此其一。高开道、王伏宝军报,高昙晟叛军主力,尽管已被围怀戎,然尚未克,也需增兵援助,此其二。大王方欲经略荥阳等郡,一旦战事开启,更需兵马调援。故此三者叠加,臣担心,短日内恐怕是难以调够解洛阳之围的兵马。强要调之,必分兵势,捉襟见肘。既然如此,臣之愚见,何不就暂观李密与洛阳争斗,而待我稳固河北、兼取荥阳诸郡后,再依时局,谋划灭李密、取洛阳之事?”
李靖分析、建议的论点,纯是从军事角度出发。
可以从他的建议中听得出来,他所聚焦的主要是夯实根基与占据要害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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