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不是佛寺檀香,亦不是任何已知的药香。
这香气极淡,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无视时空的阻隔,直抵灵魂深处。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每一次这香气出现,都伴随着心口那莫名的刺痛。
他自幼修行,心志坚毅远超常人,身体更是康健,从未有过心疾。这痛楚来得毫无缘由,且只在与昭华公主相关时发作。
是预警?还是……某种牵连?
他睁开眼,望向昭阳殿的方向,目光锐利如星。这位昭华公主,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温婉无害。她能在那般突兀的造访下应对自如,甚至能轻描淡写地将三皇子这棘手的人物推出来挡驾,心思之缜密,反应之迅捷,远超他对深宫女子的认知。
“凤主天下……”他低声吟诵着那则预言,眸色深沉如夜。或许,他该重新评估这位“未婚妻”在棋局中的分量了。
翌日,宫中关于赐婚的议论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因谢珩亲自前往昭阳殿的举动,掀起了新的波澜。
“听闻国师对公主极为看重,大婚在即,便亲自去商议事宜了呢。”
“看来这桩婚事,也并非全然是陛下的意思,国师本人怕是也……”
“嘘!慎言!没见德妃娘娘宫里的气压低得吓人吗?”
流言蜚语如同初春的柳絮,无孔不入。云璃在去往皇后宫中请安的路上,便真切地感受到了这风向的转变。
往日里那些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如今掺杂了更多的审视、好奇,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连皇后与她说话时,语气都温和了几分,还特意赏了一对赤金嵌宝的鸾鸟步摇,寓意成双成对。
从皇后宫中出来,却在御花园的转角,“巧遇”了德妃。
德妃今日装扮得格外明艳,笑容却未达眼底:“昭华真是好福气,能得国师青眼。本宫听闻,国师昨日亲自去你殿中了?想必是极满意这桩婚事的。”
云璃停下脚步,微微屈膝行礼,姿态恭谨,语气却不卑不亢:“劳德妃娘娘挂心。国师大人是为借阅典籍而来,谈及的是修订历法的正事,并未提及婚仪。”
她刻意强调了“正事”二字,将德妃话语中的暧昧撇得干干净净。
德妃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似是想找出些破绽,最终却只看到一片沉静。“是吗?国师大人果然一心为公。”她笑了笑,意有所指,“不过,这成了婚便是夫妻,日后总要互相帮衬才是。你三皇兄近日对星象之学也颇有兴趣,若有闲暇,还请国师指点一二。”
云璃心中冷笑,这是借着她的路子,想搭上谢珩?她面上依旧温婉:“娘娘的话,儿臣记下了。若有机会,定当转达。”至于有没有机会,便是她说了算呐。
应付完德妃,回到昭阳殿,云璃只觉得身心俱疲。
这宫中的每一句话都暗藏机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傍晚时分,知秋带回了探查的消息。
“殿下,打听过了。观星台的人说,国师大人平日并不熏香。”
云璃执笔的手一顿,抬起头:“不熏香?”
“是,据说国师大人不喜香料,认为其扰人清静,干扰星感。他静室之内,唯有书卷与茶香。”知秋肯定地道。
云璃的眉头深深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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