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会场瞬间变成了一个嘈杂的议事场。小企业哭穷诉苦,担心被抛弃;中等企业忧虑失去独特性,沦为附庸;大公司则明里暗里争夺主导权,希望联盟按照自己的节奏和利益来舞蹈。每个人都在拨弄着自己心里那架小算盘,计算着加入联盟的得失利弊,所谓的“集体利益”在赤裸裸的个体私欲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颜旭站在台上,看着台下这一张张或激动、或忧虑、或精明、或冷漠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这比他连续熬夜调试代码更累,比应对南华资本的逼债更耗神。以前在旭日科技,他是创始人,是灵魂,虽然也要平衡内部意见,但关键时刻可以乾纲独断,用理想和威信将团队拧成一股绳。
但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松散的、由不同利益主体构成的联盟。他没有权力命令任何人,他手中的筹码只有“新旭日”的技术影响力、“大基金”的背景,以及那个看似美好却遥远无比的“共同愿景”。他必须像一个最老练的政治家和外交官,仔细分辨每一句话背后的真实意图,在看似不可调和的矛盾中寻找那微乎其微的共同利益,在各方势力的吵嚷和博弈中,小心翼翼地寻找那个能让联盟不至于在诞生第一天就分崩离析的“最大公约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和耐心。他伸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开口说道:“各位的意见,我都听到了。李总担心的转换成本,王总顾虑的差异化竞争,还有刘总提出的基于现有技术演进……这些都是非常现实、非常重要的问题。”
他没有否定任何人的担忧,而是首先表示了理解和接纳。然后,他话锋一转:
“但是,请大家想一想,如果我们继续各自为战,继续在‘通天’设定的标准体系下,做他们生态链上利润最薄、最容易被替代的一环,我们能走多远?我们今天的争吵、算计,和我们过去十几年面临的困境,本质上有区别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让会场稍微安静了一些。
“联盟不是要抹杀个性,恰恰相反,是要在基础标准统一的前提下,让大家更专注于自己擅长的领域,做出真正的、高附加值的差异化。关于转换成本,联盟可以设立共同基金,或者争取政策支持来分担一部分;关于技术路线,草案只是初稿,我们今天坐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共同商讨、共同完善它吗?”
他环视全场,目光诚恳:“我提议,今天就标准草案的争议部分,成立几个专项工作组,由提出核心意见的成员单位牵头,‘新旭日’提供全力技术支持。我们争取在一个月内,拿出一个更能平衡各方利益的修改方案。联盟不是谁的一言堂,它的成功,依赖于在座每一位的智慧和付出。”
他没有强行推动,而是选择了暂时搁置争议,将问题下沉到工作组去慢慢磨合。这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也是面对复杂局面的无奈之举。
会议在一种并不圆满、但至少维持了表面和谐的氛围中暂告段落。代表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会场,继续着会下的交流和博弈。颜旭站在原地,送走最后一位寒暄的客人,才缓缓坐回椅子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他。技术研发的难题,可以用逻辑和汗水去攻克;资本市场的凶险,可以用智慧和魄力去周旋;但面对这人性的复杂、利益的纠葛,他感到一种比面对任何技术壁垒或金融手段时更深的疲惫。这条整合之路,远比他想象的要崎岖和漫长。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打造一艘能够破浪前行的产业航母,其难度,远超打造一颗完美的“琉璃芯”。
第一次联席会议的余波,并未随着代表们的离场而平息,反而在联盟内部持续发酵。专项工作组的建立,暂时搁置了争议,却并未消弭分歧。暗流涌动中,一股最不驯服的力量,开始浮出水面。
“精测电子”的老板王大力,是联盟里一个谁都无法忽视的存在。他年近五十,身材壮实,皮肤黝黑,总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POLO衫,说话嗓门洪亮,带着浓重的江浙口音。与颜旭这类技术出身、带着书卷气的企业家不同,王大力是典型的草莽英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