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问:“工钱多少?比在油坊干活强吗?”
“强多了!”汉子比划着,“每月能给十五块,还管两顿饭,年底还有分红。就是得住在县城,每月只能回一次家。”
胡大婶在旁边说:“那是挺多的,胜儿在油坊,胡大叔每月才给他八块呢。”
周胜把炒好的菜籽倒进竹匾,让它散热:“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县城虽好,未必适合我。”
汉子笑了:“也是,守着自家油坊,踏实。不像俺们,跑东跑西的,看着风光,其实累得像条狗。”
等菜籽凉得差不多了,周胜和狗剩合力把它倒进榨油机的进料口。周胜握住摇杆,深吸一口气,缓缓往下压——齿轮转动的“咔嚓”声里,金黄的油珠又开始顺着铜管往下淌,这次的油色更浓,像融化的黄金,滴在陶盆里的声音都比平时沉了些。
“这油真不错!”汉子凑过来看,忍不住赞了一句,“比俺们粮行平时收的亮多了。”
周胜没说话,只是加快了摇动的速度。他知道,这油里不光有菜籽的香,还有他的心思——胡大叔教的手艺不能丢,油坊的名声不能砸,身边这些人热热闹闹的日子,更不能散。
两百斤油装了四大桶,汉子付了钱,又多给了五毛,说是“尝瓜的钱”。周胜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让狗剩装了一小袋新炒的葵花籽给他:“路上解闷。”
汉子笑着把葵花籽揣进兜里:“下次来给你们带县城的糖糕,老字号的,甜得很。”
看着汉子牵着马走远,狗剩突然说:“周哥,你真不想去粮站?十五块呢,能给大娘买多少好东西啊。”
周胜把摇杆擦干净放好:“钱再多,也不如油坊踏实。你想想,在这儿干活,累了有胡大婶的凉水解渴,饿了有热乎饭吃,犯了错有人教,受了累有人疼,这日子,不是钱能买来的。”
胡大婶在旁边听着,眼圈有点红:“这孩子,心是热的。”
傍晚的时候,周胜正在收拾油坊,二柱子又骑着自行车来了,车筐里放着个布包。“胜哥,俺表哥托俺给你带个东西。”他把布包递过来,“说是粮站招人的报名表,让你填填,下周就能去县里考试。”
周胜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有张表格,上面印着“粮站招聘登记表”,还附着张纸条,是粮站先生的字迹:“周师傅手艺出众,若有意,可来一试,待遇从优。”
二柱子在旁边劝:“胜哥,填了吧!去县城多好,俺娘说了,你要是成了公家人,她就去跟胡家婶子说,把邻村那姑娘说给你。”
周胜把表格折起来,放进布包:“谢谢你表哥的好意,这表俺就不填了。”
“你咋这么犟呢!”二柱子急了,“过这村没这店了!俺做梦都想去县城,就是没这本事!”
“各人有各人的路,”周胜把布包还给二柱子,“我在油坊挺好的。”
二柱子没辙,骑着车嘟囔着走了:“真是个死心眼,放着好日子不过……”
狗剩看着二柱子的背影,小声问:“周哥,你真不后悔?”
周胜往灶膛里添了些柴,火渐渐旺起来,映得他脸上暖暖的:“不后悔。你看这油坊,胡大叔教我手艺,胡大婶疼我像亲儿子,小满虽然调皮,却比亲弟弟还亲,还有你,肯跟着我学本事……这些,比县城的铁饭碗金贵多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胡小满的喊声:“周哥!俺回来啦!”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