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伊彦是伊文佐领的私生子,从小在育婴堂长大,更在彩门厮混多年。
也是如今,育婴堂混得最好的人。
只可惜,他靠的不是什么聪明头脑和优良品德。
仗的是身体里流淌的血脉、与生俱来的习武资质。
伊彦放下白面,便掩面匆匆离去。
似乎害怕被人发现似的。
“陈大善人来了。”
“陈大人!”
“伊彦这孩子真是,怎么又送白面来了,要是被他娘发现,又得责骂他了。”
这时,有一男一女从厨房里匆匆赶来,见到满屋子白面,又喜又忧。
这两人是孕婴堂的管事,也是对夫妻。
男的面相老实,唯唯诺诺的;女的丹凤眼,倒是有几分精明之色。
陈顺安没有多说,取出鸡头珠,放入水缸里。
鸡头珠在水面沉浮不定,有丝丝缕缕的白雾萦绕其上。
然后本还浑浊不清的浊水,隐隐染上乳白色,传出些许清香。
陈顺安顺口问道:“如何了,金家戏班子现在可愿接人?”
男的苦涩摇头:“金班主还在站火笼,戏班子群龙无首,莫说接人了,戏班都要垮了!”
陈顺安眉头一皱,道:“不是让你们去打点关系,凑钱赎人吗?”
女的无奈摇头。
“王县丞开了金口,要赎人至少拿三千两银子来!我们到哪凑这么多钱?无奈之下,只能买通看守站火笼的衙役,在金班主脚下垫了三块厚砖,想着凭班主的武道实力,还能再坚持些时日。”
女的凄惨一笑道:“伊彦那娃儿说,他去想办法。可他也是泥菩萨过河,左右煎熬着呢,真苦了他了……”
陈顺安眉头稍皱。
这站火笼就是立枷的一种,犯人锁在前长后短的木笼中,下置火盆,昼夜站立,甚至吊着脑袋身子悬空,一点一滴缓慢死去。
哪怕是二流武者也吃不消,金肌玉络也难顶炭火日夜熏烤。
而受罪的轻重、性命的长短,全在于抽去砖的多少,也就是塞钱的多少。
两月前,啯噜会袍哥们冒充金家戏班子截会,不管是情非得已也好,还是不曾料及也罢。
金家戏班子都遭了无妄之灾。
县衙表示,治不了啯噜会的侠客,还治不了你们这些刁民?
班主被抓不说,金家戏班子招牌被砸了,勒令停业修整。
至于怎么修整,还不是看王县丞的脸色?
而不少从育婴堂走出的孩子,最好的生路便是去金家戏班子。
虽然学艺时候少不了吃苦挨打,甚至有被活生生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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