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撂下这话,他作势转身,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的脆响,仿佛下一步就要去招呼民兵。
陈冬河这番做派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赵守财魂飞魄散。
旁边的王干事适时踱过来,语重心长地补刀:
“老赵啊,赶紧别嚎了。你那点底细,乡里乡亲谁不知道点风?”
“这年头是不翻旧账了,可眼前这桩,是实打实的人命关天!”
“包庇罪,跑不了!三五年牢饭是轻的!痛快点,能赔就赔。”
“赔不起?那房子抵债,人进去。你掂量掂量!”
他浑浊的老眼盯着赵守财,意味深长。
最后一丝侥幸被碾得粉碎。
赵守财瘫在雪地里,刺骨的寒意顺着屁股沟往上爬,冻得他牙关打颤。
老泪混着血水流下来,终于认栽,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我……我真没现钱啊……就……就祖宗传下来一个镯子……压在炕柜最底下……我这就去拿!”
“抵……抵那一千块!我敢拍胸脯,那镯子……绝对是好东西!”
“我活了大半辈子,早些年也算见过些好东西,可就是没见过比它更水灵的玉……”
他心在滴血。
那镯子可是他压箱底的东西之一啊!
比命根子还金贵!
原本准备当传家宝的。
可眼下,保命要紧。
王干事看着陈冬河雷厉风行,连拖带拽地把赵守财弄起来往赵家屯方向走,蜡黄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模样。
他冲陈冬河远去的背影点点头:“冬河,交给你了。这老小子,就是欠收拾!一家子……哼!都不是好鸟!”
他背着手,踩着嘎吱作响的积雪溜达回公社院子,心里石头落了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盖子捂住了,大家都清净。
这陈冬河,是个能办事,懂分寸的。
关键还年轻,前途无量。
以后在公社,得好好处。
二十多里风雪路。
寒风像刀子,裹挟着雪粒子,割得人脸生疼,眉毛胡子很快就结了一层白霜。
老宋闷头跟在陈冬河身后。
棉袄领子竖着,只露出两只烧得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前面被陈冬河半提半拖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赵守财佝偻的背影。
仿佛要用目光在那破棉袄上烧出两个洞。
赵守财脑袋上缠着从破棉袄里撕下来的脏布条,黑黢黢的,洇着暗红的血痂。
狗皮帽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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