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辽东有“十年八总兵”的说法,意思是辽东总兵没几个能干满两年的,全都会因为战事不利被撤职或者被砍头。
这也是张居正要搞改革的重要原因之一。
官不行、将不行、兵不行,整套班子自上而下都有问题,以至于朝廷年年都拿出巨额军费来搞边防,鞑靼还是经常来家门口转悠,女真也在东边时不时扒拉两爪子,各地更是动不动就爆发农民起义。
这样的小打小闹虽不至于让整个大明伤筋动骨,但看看眼前这些瘦弱的役夫就知道了,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哪里交得起一个月一两多的免役钱?
只能老老实实轮流按官府要求服役,按时按量填满供内廷所需的柴炭厂。
这不,歇歇脚、喝口水,役夫们又得继续干活去了。
瞧见役夫们累得汗流浃背,顾闲心中莫名生出些紧迫感来。
转念想到自己还没到要烦恼服役的年龄,亲哥又有两个免役名额可以暂且庇佑他一二,顾闲又放下心来。
实在不行,他也努力去考个秀才!给官府打白工是不可能的,他坚决不给官府打白工。
眼看天色还早,顾闲又去灯市那边溜达。
灯市算是城东最大的集市,这地方白天是看的是“市”,足足三条街全是商铺与摊贩,天南海北的货物汇聚于此,每天都热闹非凡。
而到了晚上,灯市看的就是“灯”,不过京师平时有宵禁,只有假节日老百姓才能到街上玩耍。于是每逢佳节,商户们点起的彩灯会将整个灯市连成煌煌灯海,据说连皇帝都爱带着大臣登上城楼观礼。
午后许多摊贩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要么收拾收拾准备回家,要么聚在一起聊聊天。
好在顾闲带出来的钱早花了个七七八八,倒没准备买什么,只想看看都有啥卖。
他正饶有兴趣地听两个摊贩侃大山呢,就听不远处有人在讨饶:“不是我们不给,而是实在没有本钱去拿货了,前几次的货款还赊着……”
那伙来赊账的人冷笑:“连货都拿不出来,你这店怎么还开着?”
这家伙声音有些尖利,听在耳里透着点儿刻薄,顾闲一听就知道对方应该是个阉人。
南直隶那边也有不少阉人,早年同乡文徵明去世,顾闲跟着兄长过去吊唁时就曾见到有阉人去文家。
当时那阉人说话就是这个调调,顾闲觉得新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见对方面白无须,与文家人说是奉义父李芳之命来给文徵明送葬。
只是当时那阉人没眼前这几个家伙那么盛气凌人而已。
众摊贩顿时都噤声,仿佛生怕被对方注意到自己。
直至对方给那店主撂下个交货日期走了,周围的气氛才重新活跃起来,摊贩们不再是那大气不敢喘的模样。
顾闲不懂就问:“那些家伙怎么回事?”
旁边的摊贩给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说:“小孩子别瞎问,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顾闲看了眼那不停抹眼泪的店主,多少也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他没了闲逛的兴趣,正想回家去,就见一只脏兮兮的鹅苗从旁边钻出个脑袋来,脖子又细又长,朝着顾闲发出“呱”的一声鹅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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