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起的金氅快步冲至房间中央的石桌前,从散落满桌的混乱纸质文件中抽出一张绘满褪色线条的老旧莎草地图,以双手摊平铺展于桌面,“英雄王生前向来雷厉风行,行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作为他的孩子,路易王那小鬼想必也深谙其道,如果班达罗格方面真的要有事变,我想可能也就在这两天之内了。可恶啊,不知道叔父大人对此是否已有防备,但是……”
金氅试图以手指比划地图上的距离,可他刚一松手,莎草纸便因长期的卷动而自然翘起了四角,怎么捋都捋不平,气得金氅干脆以拳头连连敲击试图固定,“如若他对于路易王的异动真的早有预料,也就不会听信你的鬼话,叫我带着这么一支大军出来搞工程……班达罗格,班达罗格,叔父大人他需要我们!我们眼下带着这么多粮草辎重,根本没办法在两天之内赶回王都!而且别忘了,我们可是出来搞工程的,不仅完全没有准备任何攻城器械,甚至就连箭矢武器都严重不足,空有军队规模罢了,就算这会儿赶回去了,又该如何从全副武装的刺头军手下抢下城市控制权?更何况那小鬼若真的夺取了政权,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将我们宣布为叛军,同时召回在塔卡尔外围整装待发的班达尔各军主力展开围剿,甚至不排除引狼入室把狮狼联军带进来的可能性,到那时等着我们的可真就是灭顶之灾了……”
“说来说去,还是都得怪你的馊主意啊,魔尊大人!”卷曲的地图依旧毫不驯服,终究磨完了金丝猴的最后一丝耐性,在将地图周围一大圈莎草纸胡乱掀飞后,恼羞成怒的金氅一脚踢开试图上前捡拾文件的参谋,大声嚷嚷道:“啊米诺斯!说吧,这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只能听天由命,窝在这里乖乖等死了吗?!”
原本卷角的地图突然乖乖平息了弧度,待金氅稍稍抑住怒火抬眼望去,却发现原来是自己方才扔出去的木杯此刻已牢牢固定住了纸角,黑袍笼罩下的使者则颇为悠闲地靠在桌边。他比金氅足足高出了一个头,在帐顶忽闪的油灯光晕的衬托下,他简直有如一座屹立于城垛之上的威严塔楼。
“金氅将军,您听说过‘血魅子’吗?”面对金氅周身上下肉眼可见的沸腾怒火,他平静地问道。
“血魅子?什么血魅子?!”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架势显然令金氅将军更来气了,“老子问你眼下的局势,你却反问老子什么是血魅子?不知道,不知道!你倒是赶紧给老子拿出点有用的主意来啊!”
“班达尔·洛格一族向来身形佝偻、体力虚弱,难以从事捕猎亦或是驯养家畜的职责。这种情况到了失去家园、远走塔卡尔以后变得更为显著。”他完全无视了金氅急迫的催促,一面在手头上把玩着从酒杯上摔落下来的蛇形银制握柄,一面继续彬彬有礼地慢声介绍道:“来到塔卡尔的班达尔总数接近五十万,却没能带上哪怕一头牛羊猪之类的家畜,仅仅只拥有屈指可数的骡马用以运输货物。众所周知,相当一部分灵长类动物保留了杂食的习惯,故而长期没有稳定的蛋白质摄入对于他们来说是致命的;为了能在养家糊口的同时偶尔开开荤,个别班达尔并未从事参军、农业、建筑等传统行业,而是游离于塔卡尔境内广阔的密林中,以短叉、绳网等简易工具捕获田鼠、杂毛兔等野生猎物,然后拿到市场上卖掉亦或是留下来自己享用,其中占比最大的猎物通常是一些无毒蛇类。出于一半调侃、一半嘲讽的目的,生活在班达罗格城镇内的居民不知从何时起便统一以古阿兹特克神话中掌管猎杀的蛇神名讳来代指这些捕蛇者——这就是血魅子,将军大人。”
“所以这和现下的局势有什么关系?!”
“据我的了解,捕蛇其实也是一项技术活。蛇是很谨慎且极具耐心的动物,同时感官也异常发达,若是血魅子蹲守在蛇洞前,自知成为猎物的蛇绝不会贸然出洞,即便是以烟熏火烤也无法将其逼出,因为睿智的老蛇绝不会选择只有一个通气孔的洞作为巢穴,这也致使很多新手捕蛇者总是空无所获。不过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些高明的血魅子也逐渐发掘出了一些全新的套路。”
见金氅已被故事吸引,不再像方才那般急火攻心,他便将手中的银蛇握柄轻轻放回了桌面——准确来说,是放在地图正中心标注着王都班达罗格的位置,同时还不忘抓起了另一边镇压图角的木杯,“有经验的老血魅子并不会傻到在蛇洞前干巴巴苦等。在确认一处洞穴内有蛇的存在后,他们会故意在蛇洞周围大张旗鼓地活动,或跑跳、或打滚,全然不在乎掩藏自己的行踪,并以此向猎物传达自己的存在感,这是他们完成一次狩猎的全部准备工作,然后——他们就走了。”
“这就走了?那有什么意义?”见他有意停顿片刻保留悬念,金氅连忙大声表达着自己的疑惑,显是完全忘了自己先前究竟为何而着急了。
“当然有意义了。第二天他们照样会来,还是什么都不做,重复一遍之前的事情后就再度离去了;第三天、第四天乃至接下来的好几天都会进行如此的轮回。表面上看确实是在做愚蠢的无用功,可正是由于他们的毫不作为,洞穴里的蛇反而会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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