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的古代封建社会,亲耳听到徭役之重犹如判官索命般砸向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时,那份身处其中的??无助感??才如同冰冷的潮水,没顶而来。这不是史书上遥远的苦难,而是砸碎希望、践踏尊严、随时可以夺去生命自由的绝境!
发泄完滔天怒火的余老太太,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那双因为激动而浑浊的眼睛冷冷地扫过惊魂未定、抖如筛糠的两个儿子,不再言语。
她像一块骤然冷却的铁,沉默着,转身走进了光线暗淡的里屋,关上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
屋内死寂。
片刻,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是压箱底的沉木箱被打开时发出的叹息。余老太太颤抖着手,从箱子的最底层,拿出一个包裹得层层叠叠、染着岁月昏黄色的粗布包袱。她小心翼翼地解开布结,仿佛里面装着稀世的珍宝。
出现在她干枯指尖下的,是一对??金玉手镯??。
黄金的圈口细细扭成柔和的麻花状,在微弱的光线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左右各镶嵌着两颗小小的、颜色浓郁如凝固血液的碧玉圆粒。虽非价值连城,却精美雅致,是这小山村里绝无仅有的贵物。
她枯瘦满是褶皱的手指,异常轻柔地抚摸着冰凉的金玉镯身。一个模糊的场景瞬间在她脑海闪现——红烛高照,新妇敬茶,婆母(她的婆婆)拉着她尚且年轻光滑的手腕,将这作为嫁妆象征的金玉镯轻轻套了上去……
那时候的手腕,白皙纤秀。
如今……
余老太太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松弛如树皮的糙皮,眼底那点稀薄的温情和追忆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淹没。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片冻硬的决绝。
她扯过一块还算干净的布帕,将金玉手镯仔细地擦拭了一番,动作近乎一种无言的告别。
??罢了……这些年里,家底像破了洞的米袋,好东西一样样往外漏……这对镯子,明知也留不住,卖……便卖了吧!??一个苍凉无奈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里屋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
余老太太的身影出现在门框里,眼神扫过堂屋中如木偶般呆滞的众人——两个儿子脸色灰败地跪着,两个媳妇惊魂未定地垂着头,三个孙儿则像个小小的泥塑站在院中。
“老大,老二,”余老太太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半点波澜,“回你们屋去,安生读书,把功课再仔细过一遍。其余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她说完,抬脚就往外走,目标明确——县城当铺。
“娘!”周氏再也忍不住,带着浓重的哭腔喊道,“娘您是不是……是不是又要去当东西?!可那是两个人头的徭役钱!是整整十两银子啊!咱家……咱家这些年但凡值点钱的物件,不都被……被掏空了吗?哪……哪还有能当十两银子的东西啊?!”这绝望的陈述,将家徒四壁的残酷现状血淋淋地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余老太太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置若罔闻。她布满沟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抬起的脚坚定地迈向院门,仿佛已经踏上了那条通往断崖的绝路。
就在这时!
心事重重的余老太太步子迈得又急又重,跨过那高矮不平的门槛时,身子一个没稳住,猛地前倾,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
一直紧紧盯着祖母背影、心念电转的萧宁,像一颗被射出的弹丸,“嗖”地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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