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把画板面向褚英子，说道：

“这就是你十二三岁时的样子吧？”

见到画的那一刻，褚英子眼神变了，像是怀念也像是惋惜。

不过很快她就又恢复了轻浮的样子：

“你看过我小时候的照片儿啊？”

沈翊微笑着摇了摇头，说：

“没有。我就是看着你现在的样子画出你小时候。”

看过沈翊的绝技，褚英子懒散地靠在椅子上，说道：

“明白了，又是来画像的。”

沈翊微笑点头。

褚英子不耐烦地说：

“画了那么多次，还不够啊？唉，好吧我告诉你吧。他长得像武侠小说里的绿林好汉，中等身材，中等体型，浓眉大眼，还有络腮胡。”

沈翊深吸一口气，拿起卷宗问道：

“你说得是这个样子吗？”

“对啊，这不都画过了吗。”

沈翊接着往后翻，问道：

“那这些呢？前后有五位画像师，根据你的描述，画了六张嫌疑人的肖像，可每一张都完全不一样。”

“那是他们画得不好。”

“是你撒谎了。”

“你爱信不信，我从来不撒谎。也可能是在这儿待的太久了吧？真的忘了他的脸了。”

沈翊失去耐心，把卷宗狠狠摔在桌子上。

“他是怎么胁迫你的？”

褚英子一时没编好，顿了一下才说道：

“他…逼着我杀的人。他说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做，他就会杀了我，不相信啊？”

沈翊一语道破：

“眼神不会骗人，说起他的时候，你的眼睛，就像在看着一个远处的情人。”

“是吗？”

沈翊淡然一笑，嫌疑人的难缠是他早先预料过的。

“褚英子，知道为什么我要画你十二三岁时的样子吗？我想让你知道，我能让你看到从前的自己，也能让你再看见他，哪怕只是一幅画。”

“只要不供出他，你和他也许会永远安全，这似乎是个完美的计划。不过，你们俩就像站在跷跷板的两头，底下是万丈悬崖。只有永不相见，才能保持平衡。我不知道对你来说，是短暂的坠落更痛苦，还是无尽的分离更痛苦。以后的日子，你都会活在这种煎熬里。”

褚英子似乎有所触动，

“这么多画像师，你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

【一言不合就开画。】

【绿林好汉，络腮胡，你这是鲁智深吧？】

【沈翊知道是骗他的，都懒得下笔了。】

【我从不撒谎，本身就是一句谎言。】

【看看沈翊是怎么跟罪犯斗心理的。】

【我从不撒谎，是因为我的每一句话都是假话。】

【《我更相信野兽的直觉》】

【她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里已经待了太久。】

【沈翊这洞穿人心的威慑力！】

【懂了，前面五位画师只会画，不会战术。】

【囚徒困境啊。】

【永不相见，狠狠戳到她心里了。】

【沈翊本来是画画天才，还能读懂人心，所以说难得啊。】

【说得我都想招了。】

褚英子开始回忆在夜晚她用打火机看到他的情景：

“一开始，看到的是他的脸，接下来，是看到他的眼睛。”

沈翊摔掉铅笔，说道：

“你在说谎。”

“你让我说完！最后一次，我想看清楚他的嘴唇。”

“从眼睛开始你就在说谎，当打火机的光靠近脸的时候，由于光线的影响，任的眼睛会不自主地斜视，不可能是你说得那样。”

沈翊彻底失去耐心，收拾东西说道：

“你的唇色黯淡了。”

褚英子又想咬破手指。

“没有意义的，曾经你的美貌是你最骄傲的武器。但现在，你的美已消耗殆尽，你打动不了任何人了。相由心生，杀人犯的脸，大多会变得阴森可怖，那是因为他们从杀死别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丧失了人性。他们的脸上只剩下了野兽的狰狞。”

透过监狱铁门，沈翊把画好的画送给褚英子，解释道：

“送给你了。这张画上的你之所以很美，是因为那时候的你单纯善良，但后来你选择了跟他一起犯罪，你的美貌，你的魅力，注定会从这张脸上消失。你可以选择在监狱里做一个苟且偷生的野兽，但你也可以选择终止罪恶和煎熬，找回你的本性。”

【因为他有野兽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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