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这光景,便是如今天下的世道了!
管你是什么“河北三绝”,马战无双,棍棒第一,名震江湖的好汉!
在东京汴梁这天子脚下,若无那一纸功名,或是一身官袍加身,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一个无品无秩的画院杂流小吏,仗着沾了点“翰林”二字的仙气儿,就敢把你这等豪强巨贾、江湖魁首,生生拦在楼下,让你丢尽脸面,连个楼都上不去!
楼上的米元章米博士,原也不过是个白丁,只因一笔好字、几幅妙画,得了官家青眼,先赏了个九品书画学博士的虚衔儿,更是也摇身一变,成了六品礼部员外郎。
虽说手中实权未必及得上那些封疆大吏,可胜在是天子近臣,日日能在官家眼前走动!这份伴驾的恩宠,有时节比那些一品二品的外朝大员,在官家心里头分量还重上三分!
这才是真真的登天梯!
这边大官人念头一闪而过,眼前卢俊义已是怒气难当。
“呔!你这厮……”卢俊义沉声怒喝,震得楼板嗡嗡作响,那蒲扇大手青筋暴起,银票已被他攥成了拳头,眼看就要砸向那张可憎的瘦脸!
旁边浪子燕青眼皮一跳,心知自家主人性烈如火,这一出手,非把这瘦鸡也似的小官儿拍成肉饼不可!此地是天子脚下汴京城!他身形微动,暗劲已运至指尖,便要上前架住卢俊义胳膊。
就在这千钧一发、火星子乱迸的当口,西门庆却似一阵风,抢前半步,一把按住了卢俊义那青筋毕露、蓄势待发的铁臂,他脸上依旧堆着那副和暖如三月春阳的笑。
旁边站着的玳安,何等伶俐?眼见大官人眼色,登时心窍玲珑。
他一个滑步抢上前,对着那鼻孔朝天的崔待诏,高喝到:“汰!你可看仔细了,我家西门大官人虽无功名在身,确实三品武官的义父,有着尊身!”
“三品武官!”崔世清那张倨傲的瘦驴脸,瞬间如同被抽干了血的猪尿泡,“唰”地褪尽了血色,煞白如纸!方才那股子“清流待诏”的酸腐傲气,如同被钢针戳破的鱼鳔,“嗤溜”一声泄了个精光!
崔世清陪笑道:“原……原来是三品通家尊亲!下官言语孟浪,冲撞了西门大官人,只是……只是今日楼上雅集,除了米博士、陈学士这些文坛魁首,都是顶顶清贵、顶顶重身份体面的主儿……这就是规矩……没有功名在身,实在……实在不便登楼。求大官人尊身,莫要为难小的……”
大官人眉头一挑,就在这进退维谷、骑虎难下的僵持关头——
楼梯上忽地飘下一个慵懒中透着几分威势、又浸透了蜜糖也似的媚的妇人声音,带着一股子腻人的脂粉香风,如同钩子般钻进楼下每个人的耳朵眼儿里:
“呦!楼下何事这般喧嚷?聒噪得楼上诸位贵人都皱了眉头,扰了品画的雅兴!”
大官人一愣。
这声音在自己身边嗯嗯啊啊亲爹爹叫了不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是谁。
原来就在楼下刚刚僵持的当口,三楼楼梯不远处那屏风隔开的的雅间内,一桌珠光宝气的贵妇人们正围坐着。她们是今日雅集作陪的各位勋贵、宗室、文臣的家眷,位上坐着的,正是三品诰命夫人林太太。
此刻的林太太那耳垂上,赫然坠着一对龙眼大小、浑圆无瑕、光晕流转的南洋明珠耳珰!
更惹眼的是她雪呼呼的皓腕上,松松套着一只水头极足、翠色欲滴的玻璃种翡翠镯子,与她葱管似的十指上那几枚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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