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清晏的东西,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她的清冷气息。可此刻,帕子的主人就蜷缩在离他不到三步远的角落里。
苏清晏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雪白的衣裙在昏暗中像一片即将融化的薄冰。她的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点光洁的额头和几缕散乱的乌发。自打被强行带离城楼,她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沉默得如同石雕。偶尔,她会微微抬起头,那双曾经璀璨如星辰的眸子,茫然地扫过地窖里晃动的人影,扫过霍斩蛟冰冷的黑甲,扫过沈砚沾满血污的青衫……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令人心碎的、空茫茫的白雾。仿佛她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都在城楼上那惊天动地的一瞥中,被无形的巨手彻底抹去,只留下一个精致而冰冷的躯壳。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角落里突然响起一声暴躁的低吼,打破了地窖里死水般的沉寂。
是赫兰·银灯。她像一头被激怒的小母狼,猛地站起身,银饰在昏暗中叮当作响。她大步冲到苏清晏面前,挡住了她茫然投向沈砚的视线,一双草原儿女特有的、野性明亮的眸子,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毫不客气地瞪着苏清晏!
“都是你!要不是你乱动什么星象!沈砚怎么会……”
银灯的声音带着哽咽,后面的话被汹涌的愤怒和委屈堵在喉咙里,她猛地扭过头,恶狠狠地瞪向沈砚,胸口剧烈起伏!
“还有你!沈砚!她都不认识你了!你还攥着她的破帕子做什么!没出息!”
银铃般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在地窖里显得格外刺耳!
“银灯!不得对主公和苏姑娘无礼!”
霍斩蛟沉声喝止,眉头紧锁,他正蹲在另一侧,小心地查看着顾雪蓑的状况。
顾雪蓑的状态,比苏清晏更令人心头发沉。
他身下只垫了一层薄薄的干草,那件标志性的灰旧道袍此刻更像是裹尸布,衬得他露出的手腕和脖颈皮肤透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他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胸膛的起伏间隔长得令人窒息。更诡异的是,他裸露的颈侧皮肤下,似乎有极其黯淡、极其细微的暗金色纹路在极其缓慢地蠕动,如同被封印在皮肉下的活物,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与不祥的气息。
这就是他背负的长生诅咒?在经历城楼上那场惊天动地的气运冲击和谢无咎化身的威压后,这诅咒如同被彻底唤醒的毒蛇,开始疯狂反噬它的宿主!
霍斩蛟伸出带着厚茧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探向顾雪蓑颈侧的脉搏。指尖传来的跳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且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那些皮下暗金纹路一次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抽搐。
“脉象……悬若游丝,”霍斩蛟的声音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抬头看向沈砚,面甲下的眼神充满了忧虑,“气息更弱了,比在城楼上时还要糟!那些鬼画符……好像在吸他的命!”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攥着丝帕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强迫自己移开胶着在苏清晏身上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撑着冰冷的石壁站起身。腿脚因为长时间的蜷坐而有些麻木,他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几步走到顾雪蓑身边,蹲下身。
昏黄的灯光下,顾雪蓑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睡意的少年脸庞,此刻只剩下灰败的死气。沈砚的目光死死锁住他颈侧那蠕动的暗金纹路,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夹杂着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这纹路……这气息……
他猛地抬手,伸向自己怀中!指尖触碰到一片温润中透着亘古苍凉的硬物——那片由苏清晏交托、承载着山河鼎碎片力量的古老印玺!
就在他指尖碰触到印玺的瞬间,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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