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茶,进价仅为眼下账本里同品级茶叶的九成。
可今年杭州、广陵两地分明风调雨顺,茶叶收成大好,按常理进货价该更低才是,怎么反倒涨了?
念头转至此处,沈月疏面上未露半分异样,只是缓缓抬眼,语气平静地向对面问道:“朱掌柜,去年咱们店里这龙井和绿杨春的进价比起今年,是高些还是低些?”
“去年高些,杭州和广陵去年都大旱,茶叶减产。茶农都抬高了物价。”
朱掌柜的腰杆弯了半寸,双手交叠在身前。
“朱掌柜带我去库房看看。”
沈月疏站起身来,声音淡淡。
“好。”
朱掌柜在前面带路,脚步却有些磨蹭,时不时停下整理一下衣襟。
方才店里伙计来报沈月疏到访时,朱掌柜心里便咯噔一下,当即暗中吩咐心腹,赶紧把库房里那些霉变的茶叶藏好——此刻他心里正七上八下,只盼着心腹能处置妥当,别出什么岔子。
沈月疏跟着朱掌柜穿过一道吱呀作响的木门,往后院更深处走。
没走几步,她的脚步忽然一顿,目光不经意间扫向院角,却见两个伙计正吃力地抬着一口半人高的陶土罐子,脚步匆匆地往侧门方向挪。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那两个伙计猛地抬头,目光与沈月疏撞了个正着,脸色瞬间煞白,明显慌了神。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满是惊恐的眼神,慌忙低下头,脚步陡然加快,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小跑起来,转眼便消失在侧门的拐角后。
沈月疏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收在眼里,又不着痕迹地瞥了身旁的朱掌柜一眼——只见他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脸色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但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又强作镇定,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油灯昏黄的光线逐渐照亮三丈见方的库房,三十口锡罐沿墙而立,罐身贴着茶名、等级、产地和采购日期。
沈月疏轻叩罐身,让朱掌柜分别打开一罐特级西湖龙井和一级西湖龙井。
封口揭开,沈月疏用木勺探入两个罐中,各舀出浅浅一勺茶叶置于鼻尖,闭目轻嗅,然后又分别捻起几片置于掌心,迎着光细看。
这大福茶楼的特级茶叶竟是一等的品相,而一等的只能勉强够得上二等!
“朱掌柜。”
沈月疏的手一松,置于掌心的茶叶簌簌落下,“这茶叶货不对等啊,比旁的茶楼都降了一个等级。进价似乎也高了些。”沈月疏嗓音淡淡,却如冰刀悬颈。
“夫人说笑了。”
朱掌柜抬手拭了拭鼻尖沁出的细汗,强自稳着声线。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新东家眼光竟如此毒辣,片刻功夫便瞧出了蹊跷。
他躬身挤出笑意,语气愈发恭谨:“您方才鉴茶时的气度仪态,分明是深谙此道的行家。只是这茶之一道,水实在太深……其中细微差别,便是老手也难保尽察。小的每次进货,皆是望、闻、问、品,步步谨慎,这些茶叶都是经小人亲手挑选,万万不敢出半分差错啊。”
朱掌柜一面说着,一面偷眼去觑沈月疏的神色。见她容止平静,眸中无波无澜,便知这番说辞并未将她唬住。
他把心一横,索性继续加码,语气愈发恳切:“不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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