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开口的是刚从外面办事回来的李小山,蓝色工装还带着户外的凉意,后背衣领处印着一圈汗湿后又晒干的浅痕,贴在身上有些发僵。他双手捧着茶杯,指尖轻轻搓了搓,喝了一口热茶,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声音轻轻的,还带着点暖意:“对我来说,这会儿啥都比不上一杯热茶,在外面跑了大一天,风刮得人骨头缝都凉,衣服湿了又干,贴在身上难受得很。喝了这茶,暖流从喉咙一直淌到肚子里,身子一下子就暖过来了。我也没细分辨是蜂蜜还是罗汉果,只要是茶、是热的,就够了。”
李小峰坐在旁边,闻言皱了皱眉,又抿了一口杯里的茶,语气里带了点直白:“我跟小山不一样,我觉得这罗汉果的味有点重,甜得发沉,倒是蜂蜜更清淡,咽下去的时候嗓子里润润的,爽口多了。虽说两者加一起也不难喝,各有各的好,但要说多余,我觉得还是罗汉果,论口感舒服,蜂蜜的好处可比它多些。”
彭炳坤喝了一口茶,又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得很:“我倒没那么多讲究。罗汉果是甜,蜂蜜也是甜,加在一块儿还是甜,喝着顺口就行,没差别。”
“我这杯是纯罗汉果,没加蜜。” 刘威斌说着,闭上眼睛抿了一口,又缓缓睁开眼,脸上带着点回味的笑意,“蜂蜜那股粘稠劲儿,我从小就熟,我妈家是养蜜蜂的,那味甜得糊嗓子。倒是这罗汉果,甜得清透,咽下去之后,嗓子里还留着点凉丝丝的劲儿,比蜂蜜喝着更沁心。”
最后开口的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杨建华。他坐在角落,慢慢从摊板上拿起自己的杯子,那个旧搪瓷杯。他指尖轻轻摸了摸嘴角,又碰了碰杯壁,确认温度刚好,才小口抿了一下,声音轻得像怕碰疼了什么:“我这杯是凉白开,刚才师娘烧开水的时候,我就先盛出来晾着了,现在温度正好,不烫也不凉。这两天口腔里长了溃疡,喝热的疼,罗汉果水甜得发齁,碰着溃疡的地方更疼;蜂蜜水粘粘的,也磨得慌,喝着也疼,所以就选了凉白开,清淡,不刺激。”
罗汉果的清甜香气还在空气中轻轻飘着,众人捧着手里的茶,都没再说话,只静静听着宁德益的话。他轻轻啜了一口热茶,暖意漫过心口,眼底慢慢浮起一丝了然的笑意,语气沉稳又带着几分通透:“其实这扩建摊位的事,哪有绝对的‘好’与‘不好’?就像咱手里这杯茶,有人爱加蜜的润,有人喜纯罗汉果的清,还有人得喝凉白开避疼,各人有各人的偏好,也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不是咱站在自己的角度觉得‘好’,就一定合老百姓的心意。”
他说着,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杯底与木桌接触时发出一声轻响,目光也沉了几分:“温总理当年常说‘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还把这话实实在在落到了民生工程里,他总说,‘群众满意不满意、高兴不高兴、答应不答应,是衡量政府工作的唯一标准’。这话到现在都在理。你看咱这事儿:把闲置的公路利用起来,给群众摆摊谋生,这是真真切切的民生工程;就算把公路重新搭起铁皮棚子,给承包的老板生一条财路,也算兼顾了一部分人的需求;政府呢,也能借此推进‘菜篮子’工程,算一份民生政绩。可偏偏在这中间,最受影响的,是现在守着帐篷伞摆摊的个体户们。”
宁德益顿了顿,指尖轻轻点了点桌沿,像是在算一笔关乎生计的细账:“新政策说要新增 150 个岗位,这对还在找门路的人来说,是个盼头;可去年刚被安置在这 150 个帐篷伞下的个体户,他们要面对的,却是即将失去眼前的安稳。哪怕说有‘重新分流’,可对现在还守着这些帐篷伞的人来讲,他们眼下的‘饭碗’就要被端走了,不管用什么方式,本质上都是把最底层这些人的切身利益给剥走了。”
“你们算算这笔账就知道了。” 他声音压得更低,语气里满是对个体户的体谅,“他们去年买那顶帐篷伞,花掉的钱要占半年收入的两成, 这半年收入里,三成是家庭日常,两成是固定的孩子教育费,剩下三成还得挤着用在防病、赡养老人上。日子本就紧巴巴的,半点结余没有,根本扛不住半点风险。要是买帐篷伞、缴半年摊位费的钱,还是跟亲戚朋友借的,这政策一动,他们的日子就更不堪一击了。”
说着,他语气里添了几分沉重的不满:“最不该的是,政策实施方不往下沉听意见、不跟个体户唠唠心里话摸清实情,反倒搞些虚假的各行业代表发言,关起门来拍板决策。这哪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