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核心层再次齐聚，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炭火在石砌的火塘中明明灭灭，映照着每一张写满忧虑与挣扎的脸庞。边境传来的噩耗与“虚无之语”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枷锁，扼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凌渊立于主位之前，身形挺拔如松，眼神却比栖霞谷最深处的岩石还要沉静。他没有迂回，直接抛出了那个在心底反复权衡、最终不得不面对的抉择。

    “灵烬之谷的异变已非疥癣之疾，‘虚无之语’更是直指存在根本。”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位首领耳中，“‘心灯’是唯一的生路，而承载心灯的载体，经我与阿璃反复推演，目前唯一符合条件者，唯有霓裳”

    提到这个名字，议事厅内顿时起了一阵压抑的骚动。烈爪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格伦·铜须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凌渊抬手，压下议论，继续陈述，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因此，我提议：启动与雀族的最终交涉，将霓裳带出栖霞谷”

    不等众人惊呼，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冰刃般扫过全场：“此举目的有二。其一，倾尽联盟之力，尝试化解其心魔，引导其力量，将她铸成我们对抗墨阳的最终利刃”

    “其二，”他的声音骤然沉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若一切努力无效，若她彻底失控，甚至存在倒向墨阳的风险，在她造成更大危害之前，由我亲手，终结其存在，杜绝她成为墨阳爪牙的任何可能”

    “嗡——”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连最支持凌渊的北风，也猛地握紧了拳。

    将那个疯狂而危险的霓裳带出囚笼？这无异于将一头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凶兽引入家园，而更让他们心惊的是凌渊后半句话——亲手了结。

    他们深知凌渊的为人，他既是统御部落、决断生死的族长，亦是钻研药石、救死扶伤的巫医。让他做出如此“不成功便毁灭”的决断，其内心的权衡与压力，可想而知。

    “族长，这太冒险了”一位年长的狐族长老颤声反对，“霓裳恨意滔天，一旦脱离栖霞谷的压制，谁能保证她不会立刻反噬，届时恐怕墨阳未至，我们先自乱阵脚”

    “没错”另一位依附部落的首领也急切道，“将她带在身边，如同怀抱荆棘，若是净化失败，难道真要”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那毕竟曾是雀族长老，若由凌渊亲手终结，后续与雀族的关系又将如何处置。

    烈爪猛地站起身，狼眸中凶光闪烁：“我宁愿在战场上与雷霆部落的杂碎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想时刻提防一个随时可能从背后捅刀子的‘自己人’”。

    格伦·铜须重重哼了一声，虽然没有直接反对，但紧握的铁锤表明了他内心的不赞同。

    反对的声音并非没有道理。这确实是一场豪赌，赌注是联盟的安危，甚至是整个战局的走向。

    阿璃静静站在凌渊身侧，此刻缓缓开口，声音清越而坚定，如同穿透阴云的月光：“诸位，我明白你们的担忧。然而，‘虚无之语’已在边境蔓延，寻常战士甚至无法理解敌人如何攻击，便已自我消亡。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还有何人，能替代霓裳，满足那三个苛刻的条件”

    她环视众人，目光恳切而决然：“这非是优中之选，而是存亡之际，唯一的抉择。风险巨大，我与凌渊比任何人都清楚。但若因畏惧风险而放弃这唯一的希望，无异于坐以待毙。我们带回她，并非出于信任，而是基于别无选择的现实，以及我们必须掌控局面的决心”

    她的话语，将众人拉回了冰冷的事实面前——不这么做，结局很可能是注定的灭亡；这么做，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尽管伴随着巨大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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