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的颤动，如同蝴蝶振翅般微弱，却瞬间攫住了床边所有人的呼吸。

    阿璃几乎是屏住了气，颤抖的手轻轻抚上凌渊的脸颊，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渊”

    凌骁和凌睿也猛地凑近，眼睛一眨不眨。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凌渊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长时间的昏迷让他的视线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几个熟悉而焦急的轮廓，以及从石屋缝隙透进来的、有些刺眼的阳光。

    他试图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发出一点嘶哑的气音。

    “水，快拿水来”凌睿立刻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取过一直温着的清水，小心地用软草茎蘸着，一点点润湿父亲干裂的嘴唇。

    清凉的液体滑入喉咙，稍稍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感觉。凌渊的意识如同退潮后逐渐显露的礁石，一点点变得清晰。剧痛、虚弱、以及一种仿佛灵魂被撕裂后又勉强缝合的脆弱感，瞬间充斥了他全部的感知。

    记忆的碎片也开始回流：墨阳的邪恶、沧溟的恐怖、霓裳的降临、能量的洪流、以及最后那奋不顾身的逆转。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首先对上了阿璃通红的、盈满泪水的眼眸。那里面盛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以及深不见底的心疼。他努力想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却连牵动嘴角都显得无比困难。

    然后他看到了长子凌骁，这个向来坚毅如山的少年，此刻眼眶泛红，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情绪。他又看到次子凌睿，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依赖。

    最后，他感觉到一个小小的、柔软的身体紧紧靠在自己臂弯，是凌玥。小家伙似乎感觉到父亲的苏醒，无意识地咂咂嘴，睡得正熟，纯净的安抚灵能如同温暖的溪流，持续不断地滋养着他破碎的灵魂。

    家人都还在。部落似乎也还在。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庆幸涌上心头，几乎让他再次落下泪来。他还活着，他们也都还活着。

    “部落怎么样了”他终于积攒起一丝力气，声音嘶哑微弱，几乎听不清。

    “赢了，爹，我们赢了”凌骁连忙回答，声音带着激动，“沧溟被打退了，墨阳也被清除了，部落，部落还在”他虽然说得简短，但语气中的如释重负和骄傲显而易见。

    “是霓裳族长，她最后用月光昙种子和和她的精血，稳住了你的伤势”阿璃轻声补充道，语气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激，“她让我们，别忘了承诺。”

    凌渊闭上了眼睛，消化着这些信息。赢了，但代价惨重。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空虚，经脉如同被洪水冲刷过的干涸河床，布满了裂痕。灵魂深处传来阵阵隐痛，那是本源受损的迹象。现在的他，脆弱得甚至不如一个普通族人。

    而霓裳那份救命之恩，以及之前的约定，此刻显得格外沉重。

    “大家，伤亡如何”他再次开口，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凌骁的脸色黯淡了几分，低声道：“有几个战士，没能撑过来。受伤的很多，石牙叔为了掩护我，断了一条胳膊但大部分人都活下来了。”

    凌渊的心猛地一揪。那些都是与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族人。胜利的喜悦被沉重的损失冲淡了几分。

    “带我去看看他们”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一阵剧烈的眩晕和疼痛击倒，重重跌回兽皮垫上，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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