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话音未落,人已拎着袋子,脚步轻快地旋出门去,“咔哒”一声轻响,仿佛带走了屋里所有虚伪的热气。
门合上的瞬间,办公室的空气骤然稀薄冰冷下来。
关青禾缓缓靠回椅背,目光再度投向窗外。暮色中的老梧桐只剩下一团狰狞的剪影。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桌面上敲击了两下:“笃,笃。”声音轻得像心跳漏拍。那张印着“茅台”的单据和庞彪失常的僵硬,像两粒硌在鞋里的石子,但她没有动电话,也没有碰手机,仿佛它们只是窗外飘过的一片带着油污的落叶。
2、
时间在堆积如山的公文卷宗里无声爬行,像办公室窗外日渐凋零的梧桐叶。夏日的躁动已彻底被初冬的寒意摁灭。三个月,尘埃足以覆盖许多东西,却无法抚平某些惊悸的涟漪。
桌上那份《关于筹建机关干部身心休养中心初步构想及预算》的报告草案,封面已磨起了毛边,边角卷曲,像一个疲惫的梦。选址、规划、经费…这些繁琐的砖石,自然都垒在了综合办主任祝一凡那原本就不算宽阔的肩膀上。
这天下午,祝一凡抱着一座摇摇欲坠的“文件山”——都是修改了八百遍的场地评估和预算方案,吭哧吭哧地杵在关青禾桌前,额头汗珠滚落。他抓起一把过期的旧报纸,扇得呼呼作响,纸张哗啦,活像个奋力划船的纤夫。
“哟,老祝,这西北风都刮起来了,您这儿还自造龙卷风呢?”关青禾慢悠悠地翻着新到的《茶道》杂志,铜版纸在她指间沙沙作响,像在嘲笑某人的狼狈。
她抬眼,目光从文件山滑到祝一凡热气腾腾、仿佛刚出锅的包子脸上。
“青禾!”祝一凡喘着粗气,拿报纸指着自己汗津津的脑门,“看见没?看见没?这就是责任人三个字烙下的印。为了这几个报告上的章,我感觉自己像个快烧穿底的水壶了。你闻闻,是不是有焦糊味?”
“让你哥们吴定波或者他那魅惑的女朋友闻去。”这些日子,钱惠子有事没事地在交警队溜达,祝一凡老不在办公室,也有躲她之意,对这一切全本的关青禾自然是有机会就揶揄他。此刻的她放下杂志,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朝对面正对着小镜子补口红的崔媛媛努了努嘴:“老祝,忘了跟你说了,在交警这地,干得越多,不如人家嘴甜一句领导英明。瞧见没?沁人心脾的蜜糖,专治各种工作狂躁。”
祝一凡抹了把汗,一脸生无可恋:“别提了!上月我去街角王瞎子那儿算了一卦,大师掐指一算,说我今年会‘为情所困’!我当时心头那个小鹿乱撞啊,还以为第二春要来了,琢磨着是不是该换瓶发胶,提升一下引流效果!”
关青禾大眼充满好奇,挑了挑眉:“然后呢?王瞎子说你这春在哪发生?”
祝一凡捶胸顿足:“屁的第二春!这‘情’根本特么的不是感情的情,是他么‘疫情’的‘情’!是特么的‘情况复杂’的‘情’!忙得我快原地‘情’灭了!这叫我情何以堪啊!”他表情夸张,自带悲情BGM。
关青禾被他逗得噗嗤笑出声,差点打翻手边的茶杯。
祝一凡看着她终于笑了,自己也咧了嘴,露出一丝惨兮兮的得意:“得了,您老人家继续貌美如花,指点江山。搬砖这种粗活,还得咱这劳碌命来!”
他作势要去搬那堆文件。
关青禾立刻柳眉倒竖,作势欲踢:“滚!谁跟你‘咱俩’?说得跟办公室地下情似的,小心局纪检请你喝茶!”
“我去!小禾同志,你这阅读理解能力,不去情报科屈才了!”祝一凡夸张地抱紧文件,缩了缩脖子,一脸我懂我懂的正经,“服了!真服了!小的这就滚去搬砖!”说罢,他抱着那堆摇摇欲坠的文件,螃蟹似地横着挪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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