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四点,脱掉大白的外套,交警大厅惨白的灯光像一层冰冷的霜,覆盖在疲惫的桌椅板凳上,也覆盖在关青禾和祝一凡的脸上。
连续三十六小时的连轴转,连呼吸都带着一股铁锈和劣质咖啡混合的沉重味道。胃袋空空荡荡,在寂静中发出一声悠长而不合时宜的哀鸣。
祝一凡揉了揉干涩发红的眼睛,转头看我,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青禾,出去透口气?顺便…搞点东西祭祭五脏庙!”
关青禾点点头,一个字也不想多说,喉咙里像是堵满了灰尘。凌晨的城市像一只蛰伏巨兽,褪去了白日喧嚣的鳞甲,只剩下空旷马路和路边几点苟延残喘的灯火。
寒气无孔不入,带着湿漉漉的黏劲儿,轻易穿透了制服的纤维缝隙,刺得骨头缝里都泛着酸冷。二人沉默地走着,脚步声在死寂的街道上单调地回响,像极了某种机械的倒计时。
祝一凡看了看疲惫的关青禾,有些莫名的心疼。有廖得水的照拂,崔媛媛和成莹进入了机动岗,不用上路值守,关青禾等于是陪着自己在受罪。
转过街角,一点过于明亮的光突兀地撞进视野。窄仄的店面,落地玻璃被劣质防窥膜裹了一层诡异的绿,粘稠的灯光从里面挤出来,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拖出一道油腻腻的影子:“好运来彩票”。
灯箱的“好”字只剩下半个“子”,像张歪嘴在讪笑。店门口褪色的红色招财猫,一只爪子机械地招摇着,另一只则无力地耷拉下来,关节处积着厚厚的灰垢。店里,店主正弯腰整理柜台,背对着他们,如同一座臃肿而油腻的山丘。
听见脚步声,他慢腾腾地转过身。一张浮肿的脸瞬时填满了视线,眼袋沉甸甸地坠着,像是塞了两团湿透的棉花。浑浊的眼珠迟钝地转了转,终于对上焦点,认出制服,脸上立刻堆起一种过于熟练也过于虚假的笑容,露出被烟垢染得焦黄的牙齿。
“二位警官辛苦啊!这么晚?”声音黏糊糊的,如同滚过一层糖浆,“买注彩票?碰碰运气?撞大运了明天就不用这么辛苦咯!”
祝一凡没理他,目光在柜台里花花绿绿的彩票上游移。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极淡的、近似无聊的厌倦。
关青禾则靠在冰凉的玻璃门上,浑身骨头散了架似的只想找个地方瘫倒。
“来张刮刮乐,”祝一凡的声音平板无波,他掏出手机,指尖随意地点了点两个紧挨着的数字,旋即抹去,“就用我俩警号吧,08 20\/ 20 08来两组。”
两个平凡的数字,此刻被随手拨弄,成了一个希望渺茫的玩笑。
“这选号,啧啧,你还挺有创意的!”
店主看了看祝一凡的警号,动作不紧不慢,胖乎乎的手指在玻璃柜里扒拉了半晌,捻出两张薄薄的卡片递过来。祝一凡摸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币拍在柜台上。
店主收了钱,目光在他们疲惫麻木的脸上扫了扫,又缩回他那油腻的角落去了。
祝一凡靠在柜台边,指甲随意地刮开薄薄的银色涂层。动作带着一种百无聊赖的慵懒。第一张,几处“谢谢惠顾”露出来,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弧度,随手塞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口。轮到第二张,他刮得更随意了,指甲漫不经心地划过涂层,刮开一小片,露出底下模糊的图形。
他动作顿住了。
最初是一丝极其轻微的僵硬,仿佛指尖下的卡片突然变成了烧红的烙铁。随即,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如同冰水猛地灌顶,迅速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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