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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一凡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脸上瞬间堆砌起十二万分的忠诚与认真,变脸速度快过川剧:“哎哟领导!您日理万机,堪比总理!这点微末小事,哪敢劳您大驾分神!我来!必须我来!您放心!保证整得跟三军仪仗队一样,横竖一条线,车头亮闪闪!”
那姿态,卑微到了尘土里。
祝一凡算是彻底领教了,廖得水此人,绝对是周星驰《整蛊专家》的骨灰级信徒兼实践宗师。他深谙“时间刺客”的奥义,总能精准地在距离下班仅剩一刻钟:人心最涣散、归意最浓烈之时,如同被醍醐灌顶的佛祖,猛地拍案而起,想起某个“极其重要”、“十万火急”的任务,然后从容不迫、理所当然地按下全员加班的地狱启动键。
至于所有出差,必定“贴心”地安排在周五下午出发,确保团队成员能在周日深夜或周一清晨,带着高铁车厢的浑浊余温与满身疲惫,“无缝衔接”、“精神饱满”(至少在打卡机前)地冲进办公室签到。祝一凡时常在心底无声地咆哮:这哥们天天搁这儿自编自导自演大型职场魔幻现实主义连续剧《没完没了》+《不见不散》,看这永动机般的架势,莫非后面还有《续集:人在囧途之交警特别加班篇》?!每一次被迫卷入这荒诞的剧目,都让他心底那份沉甸甸的无奈,又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时间像被廖得水加了涡轮似的飞驰。
这泥潭,深不见底,挣扎只是徒劳,苦命的交警们,唯有在窒息中学会苦笑与自嘲。
5、
关青禾的离去,毫无预兆,像一粒石子投入死水微澜的体制池塘,只留下“借用”二字模糊的涟漪,至于归期?不过是风中飘散的呓语,“遥遥无期”四个字,沉重得压弯了所有人的目光。
祝一凡径直撞进郑铮办公室那厚重的檀香迷雾里,把自己塞进沙发,闷声不吭如同土里刨出的陶俑,只机械地、一根接一根地将烟递到郑铮手中。
烟雾缭绕,模糊了视线与表情。
郑铮指间,那方鸡血石镇纸被把玩得温润。底部阴刻的“戒急用忍”方正沉稳,如同铁律,但那天然的血色纹路,却在灯光下蜿蜒扭曲,狰狞盘踞,像极了天行路上那些密不透风、令人窒息的监控图谱。
规矩框得住字迹,却框不住人心里翻腾的血色。
“小子,”郑铮终是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烟雾随之轻颤,“我看出来了,你这是跑我这儿‘静坐示威’来了?”
“瞧您说的,”祝一凡脸上堆起职业的弧度,“哪能呢!就是…有点‘不堪重负’,特地来您这儿汲取点‘正能量’!”在体制的铜墙铁壁里,能遇上郑铮这般头发稀疏却心胸开阔、眼光长远的领导,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他虽非圣人,却自有其温度,偶尔提携后进,竟成了这冰冷齿轮间难得的“雅兴”。在他麾下,日子是向上走的,空气是流动的,希望的火种未曾熄灭。
哪像如今那位长发飘然的廖大,甫一上任,整个大队顷刻间便笼罩在无形的“白色恐怖”之下,气压低得能榨干肺里最后一丝氧气。祝一凡又恭敬递上一支烟,感慨如潮水翻涌:“老板,您仁慈得简直像玛利亚转世,我一度以为这种生物只存在于圣经泛黄的插画里。”
“说清楚,哪个玛利亚?”郑铮一愣,旋即爆发出爽朗的大笑,驱散了部分烟雾,“不是小泽家的那位吧?臭小子!少在这儿给我戴高帽拍马屁!滚蛋!”
尚方宝剑未曾请回,祝一凡只得怏怏而出,如败军之将。
“小祝子!”
刚蹭到电梯口的祝一凡,被这声尖细如太监宣旨的呼唤瞬间点燃,怒气冲冲地回头,却见关青禾正从藏钟办公室的门缝里探出头来,狡黠地冲他挤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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