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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直起身,捶了捶腰,目光落在女儿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沉郁:
“小云,你那事,跟小军提了没?”
女儿脸上倏地漫开一层羞愧,指尖绞着衣角,讷讷道:
“还…… 还没呢。”
“哎 ——”
老太太长长叹了口气,眉头拧成个疙瘩,
“你可得想周全了。”
“妈,您也知道,那人是二叔那边托了关系介绍的,而且……”
女儿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底气不足的辩解。
“而且是个‘有学问’的,是吧?”
老太太猛地打断她,语气里裹着点冷意,
“比我这刨了一辈子地的老婆子强,比小军他爹那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强,是吧?”
“妈!我不是那意思!”
女儿急忙抬头,眼眶都红了。
“行了,”
老太太摆摆手,转过身继续码煤,声音里透着股说不清的疲惫,
“去屋里读你的书吧,别在这儿碍眼。”
煤块碰撞的 “咔嗒” 声里,再没别的话。
陈军站在院门外,隔着半开的门扉,听着这几句像磨盘似的碾过的对话,心里隐隐发沉。
这样的争执,看样子已不是头一回了。
老太太那声叹息里的失望,沉得像院角堆着的煤,压得人胸口发闷。
陈军在门外站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糕点盒的纸绳,心里那点刚泛起的波澜慢慢平复下去。
他本就没对这边的事抱太多念想,可即便要追求什么 “新生活”,也犯不着把过去的日子、过去的人踩在脚下吧?那份刻意的贬低,像根细刺,扎得人不舒坦。
更让他心头一凛的,是那句 “二叔那边介绍的”。
陈军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嘴角却勾起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看来,是该好好‘叙叙旧’了。”
这话在心里碾过,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劲。陈军抬手,指节落在那扇簇新的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
“谁啊?”
院里传来老太太带着点沙哑的问话,紧接着是拖沓的脚步声。
门 “吱呀” 一声开了,老太太刚直起微驼的腰,看清门外的人,眼睛猛地一亮,惊得声音都发颤:
“咦 —— 小军?!”
“姥姥,是我。”
陈军脸上漾开温和的笑,把手里的糕点往前递了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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