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舍不得买,还要怎么省?
认知的鸿沟,在此刻,像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横亘在她和母亲之间。她在悬崖这边,背负着真实的重担,真实的绝望。母亲在悬崖那边,活在自己想象的、被“大公司”光环美化过的世界里,认为十万块“不算啥”。
“妈,我工资真的没那么多,我一个月就三千五……”她试图说出真相,但话没说完,就被母亲粗暴地打断。
“三千五?你骗谁呢!”母亲的声音充满不信和愤怒,“村里老王家闺女,初中都没毕业,在南方厂里打工,一个月都四五千!你在大公司,坐办公室,怎么可能才三千五?张艳红,你是不是把钱都自己花了,不想给家里,才编这种瞎话骗我?”
不是。不是的。
张艳红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解释是徒劳的,真相是无用的。在母亲固化的认知里,她已经预设了答案——女儿在大城市“享福”,有钱,只是“不想给家里”。
“我不管你是三千五还是三万五,”母亲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决绝,“这十万,你必须想办法。你哥这房子必须买,他三十了,不能再拖了。你是他妹妹,你不帮他谁帮他?我们老了,没用了,就指望你了。你要是连这点忙都不肯帮,就当我们没生你这个女儿!”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张艳红心上。“就当我们没生你这个女儿”。断绝关系,最狠的威胁,最彻底的切割。
她知道,母亲说到做到。如果她拿不出这十万,她真的可能失去这个家,失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可怜的归属。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她不能失去那个家。即使那个家给予她的,大多是索取和压力,但那依然是“家”,是她疲惫时唯一可以回去的地方,是她在这个冷漠城市里,最后的情感锚点。
“妈,你别这样……”她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哭腔,“我……我再想想办法,我再想想……”
“尽快!”母亲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就剩十天了。艳红,妈知道你不容易,但这次,真的没办法了。你就当帮帮你哥,帮帮你这个家。十万块,对你在大公司来说,真的不算啥。你省省,借点,预支点,总能凑出来的,啊?”
不算啥。不算啥。不算啥。
这三个字,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她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她捂住嘴,强忍着不吐出来。
“嗯……我知道了。”她最终低声说,像一句认命的叹息。
“那行,妈等你消息。你忙吧。”母亲说完,挂了电话。
忙音响起,单调,刺耳,像丧钟。
张艳红握着手机,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消防通道冰冷的地面透过单薄的裤料,传来刺骨的寒意。但她感觉不到。她只觉得冷,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冷,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冷。
会场里,董事长的致辞似乎结束了,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那掌声,像潮水,汹涌,澎湃,充满希望和力量。
而她在消防通道的幽绿灯光下,坐在地上,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玩偶。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一滴,两滴,砸在冰冷的地面上,迅速晕开,消失不见。
十万。十天。
不算啥。
母亲的话,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子,插在她心上,带来持续而尖锐的疼痛。那种疼痛,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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