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深夜十一点的大厦
深夜十一点,南城CBD的灯火渐次稀疏。
白日里熙攘的街道此时车辆寥寥,偶尔有出租车载着晚归的乘客驶过,车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划出短暂的光带,随即被夜色吞没。高耸的写字楼群大多已沉入黑暗,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亮着灯,像散落在夜幕中的、倔强的星子。其中,丽梅大厦三十六层的总裁办公室,是这片区域最亮、也最孤独的一盏。
韩丽梅放下手中的钢笔,笔尖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留下流畅的签名。她微微后靠,闭上眼睛,用指腹轻轻按压着太阳穴。办公室里很安静,静到能听见自己平稳的呼吸声,能听见空调系统最低档运行的微弱嗡鸣,能听见窗外远处城市永不疲倦的背景音——那是属于深夜的、模糊而深沉的底噪。
她睁开眼,目光扫过办公桌。左手边是处理完毕的文件,整齐地摞成一叠,大约十几份,涉及集团下个季度的预算调整、一个新并购项目的尽职调查报告、一份高管团队的绩效考核方案。右手边是待处理的文件,只剩下薄薄两三份,她计划在半小时内完成。
窗外的城市夜景在深秋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没有雾霾的夜晚,能见度很高,可以看到远处蜿蜒的江水,江面上有货轮缓慢移动,船舷的灯光在水面投下破碎的光影。江对岸的住宅区,成千上万的窗户大多已暗下,只有零星几扇还亮着温暖的黄色灯光——那里的人们或许在哄孩子入睡,或许在看深夜电视,或许在等待晚归的家人。
那是另一种生活,与韩丽梅的世界平行但永不相交的生活。
她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伯爵茶,喝了一小口。茶凉了之后,佛手柑的香气变得稀薄,只余下红茶本身略带涩感的底味。她没有按铃让林薇换热的——林薇在晚上九点就下班了,离开前照例询问是否需要留到更晚,她摆了摆手,说“你回吧”。
独处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或者说,是必须适应的状态。高处不胜寒,这句话不仅适用于物理高度,也适用于权力和财富的高度。在这个位置上,能真正对话的人越来越少,能放松警惕的时刻几乎不存在。深夜办公室的独处,反倒成了某种形式的精神喘息——虽然她仍在工作,但至少不必维持那张完美的、无懈可击的面具。
她重新拿起一份待处理的文件,是关于集团明年在东南亚市场品牌推广的预算提案。一百五十页,数据详实,方案周密,但几个关键数字让她微微蹙眉。她拿起红笔,在几个条目旁做了标注,又翻到附录的竞品分析部分,快速浏览。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间辅助办公区的某个角落,传来极其轻微的声响。
二、外间工位的微光
声音很轻,几乎被空调系统的嗡鸣完全掩盖。但韩丽梅的听力在寂静中被放大,她捕捉到了那声细微的、类似椅子轮子滑动的声响,接着是键盘被轻轻敲击的、短促的嗒嗒声。
她抬起头,望向办公室的玻璃墙。磨砂玻璃在夜晚的灯光下,透出外间办公区模糊的轮廓。大部分区域都暗着,只有靠近东南角——那是行政助理工位区——有一小片微弱的光晕。
有人还在加班。
韩丽梅的第一反应是苏晴。作为行政总监,苏晴偶尔会加班处理紧急事务。但苏晴的办公室在另一侧,而且苏晴通常会开自己办公室的灯,不会只开台灯。
她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试图透过玻璃看得更清楚些。但磨砂效果让一切细节都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轮廓,以及那盏台灯投下的、温暖而局限的光圈。
是谁?
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可能的名字,但都被排除。这个时间点,常规部门的员工早已下班,即使是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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