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关系,带来了额外的责任考量”……所有这些,像无数条冰冷的锁链,缠绕着她,将她拖向那个文件夹。
她知道,一旦打开,一旦看了里面的内容,她的世界,将再也回不到从前。无论那结论是什么,是肯定还是否定,是“姐妹”还是毫无关系,她和韩丽梅之间,她和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认知之间,都将被划开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
可是,不打开呢?父亲的病怎么办?那笔救命的钱……真的会因为她的“拒绝知情”而降临吗?韩丽梅会如何看她?一个连真相都不敢面对的懦夫?一个宁可放弃父亲生机也要捂住耳朵的……不孝女?
巨大的矛盾和心理压力,让她的胃部痉挛得更厉害了,额头上冷汗涔涔。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试图用疼痛来对抗那灭顶般的眩晕和恐惧。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暴雨,似乎小了一些,雷声也变得遥远,但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依然清晰,像倒计时的秒针,催促着她做出决定。
终于,在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张艳红极其缓慢地、颤抖着,伸出了手。
她的指尖,冰凉,带着潮湿的冷汗。在触碰到那个深灰色文件夹冰凉的哑光封面时,她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仿佛被烫到。但最终,她还是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它。
文件夹比她想象中要轻,也更有质感。封面的触感细腻而冰冷,像某种爬行动物的皮肤。她将它拿起来,放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双手的手心,全是冰冷的汗,在封面上留下了模糊的指印。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韩丽梅。
韩丽梅依旧坐在那里,平静地注视着她,眼神深邃,没有任何催促,也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在等待一场早已写好结局的戏剧,在主角手中徐徐展开。
张艳红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颤抖得不成样子。然后,她低下头,目光落在文件夹侧面那个精致的、银色的金属扣锁上。扣锁是密码锁,但她轻轻一拨,就“咔哒”一声弹开了——显然,韩丽梅并没有锁上它。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用冰冷颤抖的手指,捏住文件夹的封面边缘,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它掀开。
二、白纸黑字,天塌地陷
封面掀开的瞬间,一股极其淡的、混合着高级油墨、特种纸张、以及一丝难以形容的、属于“科学”或“医疗机构”的、冰冷而洁净的气息,扑面而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印在首页左上角的、一个深蓝色的、线条严谨复杂的徽标,下面是一行她不认识的、花体外文字母。徽标下方,是几行清晰打印的英文和德文,夹杂着数字和代码。
张艳红的英文很一般,德文更是一窍不通。但那些格式化的标题、编号、日期,以及“Parentage Testing Report”、“Vaterschaftsgutachten”之类的醒目大字,即使不懂具体含义,也足以让她明白,这确实是一份正式的、来自国外权威机构的检测报告。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野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像要撞碎肋骨,冲出来。血液冲上头顶,又在四肢冰冷地退去,带来一阵阵晕眩。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手指颤抖着,翻过扉页和目录(那些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和数据表格,在她眼中只是一片模糊的、令人心悸的符号森林),目光像受惊的兔子,在纸页间慌乱地跳跃,寻找着那些她能看懂的、或者看起来像是“结论”的东西。
报告很厚,排版严谨,充斥着各种复杂的图表、曲线和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那些代表着基因位点、等位基因频率、统计学指数的数字和字母,对她而言无异于天书。但正是这种纯粹的科学语言的冰冷和复杂,反而加剧了报告本身的权威感和……恐怖感。它不诉诸情感,不依赖叙事,只用最客观、最不容置疑的数据和逻辑,来宣判一个关于“她是谁”、“她从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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