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外部时机”的降临
周四下午,南城的天空堆积着厚重的、铅灰色的云层,预示着一场酝酿中的秋雨。空气潮湿、沉闷,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泥土和尘埃被水汽浸润后的土腥味。丽梅大厦三十八层总裁办公室内,灯光全开,明亮如常,试图驱散窗外天光暗淡带来的压抑感,但效果有限。空气里雪松与柑橘的香氛依旧恒定,却仿佛也染上了一丝外界的潮气。
韩丽梅刚刚结束一个与欧洲分公司的视频会议,讨论的是一个关于新市场准入法规的应对策略。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她需要同时处理多份法律意见书、市场分析报告,并最终敲定一个涉及多方利益平衡的妥协方案。会议结束时,她感到太阳穴传来熟悉的、低沉的胀痛,但精神依旧高度集中,手指在平板电脑的边缘轻轻敲击,复盘着刚才讨论的几个关键点。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来电者是“林薇”。
韩丽梅放下平板,接起电话,声音平稳:“林薇,什么事?”
“韩总,”林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专业,但语速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丝丝,“刚收到苏晴那边的紧急汇报。是关于行政部助理张艳红的。”
韩丽梅握着听筒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毫米。她的目光从窗外灰暗的天空收回,落在光洁的桌面上,眼神没有任何波动。“说。”
“她父亲那边,情况有变。”林薇言简意赅,“县医院那边今天上午联系,说术后恢复情况不太理想,出现了一些并发症迹象,需要立即转院到省城的医院进行进一步检查和治疗,否则有生命危险。转院和后续治疗费用预估需要额外增加至少三万到五万。张艳红接到消息后,情绪……有明显波动,向苏晴请了半天假,但暂时还没离开公司。苏晴看她状态很不好,担心出事,所以紧急汇报。”
电话那头,林薇的汇报还在继续,提到了张艳红账户里几乎清零的余额,她家人(母亲和哥哥)那边似乎也指望不上,甚至可能还在施压。但韩丽梅的思绪,已经越过了这些具体细节,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最关键的信息点:
父亲病情恶化,急需至少三到五万救命钱。现有渠道(包括之前公司的八万贷款)已耗尽,家庭无力承担。张艳红本人濒临崩溃边缘。
“外部时机”。
这四个字,像一道无声的闪电,在她冷静的心湖上骤然劈开。
她一直在等待的那个“更合适的‘摊牌时机’”,那个“张艳红状态出现相对‘平稳’或‘可控’的窗口期”,原来并非她之前所设想的,是“父亲病情稳定一段时期、其本人工作获得一个小小认可、心态稍微平复”之类的温和转折。
命运,或者说,残酷的现实,以它自己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方式,给出了答案。
是“危机”。是“绝境”。是最后一根稻草即将落下的时刻。
这个时机,远比她预想的更加极端,更加紧迫,但也更加……“清晰”。清晰到不容任何拖延和迂回。要么,她继续按照“动态复合定位框架”中的“第一阶段”策略,维持安全距离观察,启动那个预设的、最低限度的匿名应急安全网(可能不足以覆盖数万的治疗费缺口)。那么,结果很可能是:张艳红父亲因无钱治疗而病情恶化甚至不治,张艳红本人被彻底压垮,精神崩溃或做出极端选择,她(韩丽梅)之前的所有观察、评估、规划,以及那份“> 99.99%”的确认书,都将变成一个冰冷而讽刺的、见证另一个血缘生命陨落的、毫无意义的注脚。
要么,她就必须提前启动“第二阶段”——有限接触与测试。而且,是在对方最脆弱、最绝望、也最需要“救命稻草”的时刻。
风险极高。对方的情绪极不稳定,判断力可能降至最低,对“突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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