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速很慢,仿佛在字斟句酌,“你很安静,不哭闹,但眼睛……很亮,有种……不服输的劲儿。我那时候,刚经历一些事……觉得,或许……是缘分。”
他停顿了很久,久到韩丽梅以为他是不是累了,或者不打算再说下去。病房里只剩下仪器的声音,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终于,他再次开口,声音更轻,几乎像耳语,但韩丽梅听得清清楚楚:
“你的亲生父母……情况可能……比较复杂。当年福利院记录不全,只知道……是从北方送来的,家里……大概很困难。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这和她后来零星了解到的信息差不多。但韩建国接下来说的话,让她屏住了呼吸。
“我后来……隐约听说,”韩建国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仿佛在回忆某些不确定的片段,“你好像……不是独生。可能……还有个姐妹?但消息很模糊,年代久远,也可能……是误传。”
姐妹?!
这个词,像一颗小石子,投入韩丽梅原本平静的心湖。在此之前,她对自己的血缘家庭没有任何具体想象,更从未想过可能存在其他手足。养父此刻模糊的提及,像一道极其微弱的、转瞬即逝的闪电,在她关于身世的黑暗天幕上,划下了一道极其浅淡、却再也无法完全忽视的痕迹。
韩建国似乎耗尽了力气,说完这句,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胸口微微起伏。监护仪上的数字暂时稳定。
韩丽梅坐在那里,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姐妹?可能?误传?
“爸爸,”她轻声问,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探寻,“您……后来没有去查证过吗?”
韩建国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极轻地摇了摇头,眼睛依然闭着。
“没有……必要了。”他的声音微弱,但很清晰,“你是我的女儿,韩丽梅。这就够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知道太多……有时候,是负担。”
他睁开眼,最后一次,深深地看着韩丽梅,那目光仿佛要穿透时光,看到遥远的未来。
“梅梅,”他说,用尽最后的气力,一字一句,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要让……任何过去,束缚你的翅膀。向前看,做你认为……正确的事。但无论做什么决定……记住,爸爸……相信你的判断。”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彻底松了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线条似乎都柔和了一些。监护仪上的曲线依旧平稳,但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而悠长,陷入了药物带来的沉睡,或者说,是生命尽头最后的安宁。
那次谈话后不久,韩建国的情况急转直下。几天后的一个凌晨,他在沉睡中平静离世,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像一位完成了所有使命的舵手,安然驶入了永恒的港湾。
而他那番关于“可能有个姐妹”的模糊提及,和那句“知道太多是负担”的告诫,连同那份沉重的信任——“相信你的判断”——一起,被韩丽梅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在随后处理丧事、稳定集团、接掌大权的忙碌与悲痛中,这个信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沉了下去,几乎没有激起任何可见的涟漪。
直到……她在丽梅集团的地下车库,第一次“偶遇”推着破旧电动车、眉眼间带着一丝莫名熟悉感的张艳红,听到她用平淡语气说起“有个姐姐,很小就走失了”。
那一刻,深潭底部的石子,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二、临终叮嘱背后的深意
回忆的潮水缓缓退去,客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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