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立刻警觉起来。它的轮廓……似乎过于规整了。
“老刀。”林序的声音透过内部简陋的通讯线路传出,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
堡垒中央那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戛然而止。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老刀那张被疤痕和油污覆盖、几乎看不出原本肤色的脸,从通往平台的缺口处探了出来。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立刻锁定了林序所指的方向。
“三点钟方向,四百米,或许更远。”林序补充道,声音依旧带着咳嗽后的虚弱。
老刀没说话,只是眯起那双看惯了生死和废墟的眼睛,凝神望了几秒。随即,他转身,迈着沉着的步伐走向那个由废弃舰桥改造的、视野稍好的驾驶位。很快,棺椁号发出一连串令人担忧的呻吟与吱嘎声,笨拙地、缓慢地开始调整方向,朝着那个越来越清晰的黑点靠拢。
周岚也停下了她无休止的擦拭,站起身,双手紧紧攥着那块脏布,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望着那个在视野中逐渐放大的物体,被防护面罩遮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距离逐渐拉近。那东西的形态清晰地展现在他们眼前。
一个梭形的金属舱体,约三米长,通体覆盖着暗哑的、非反光涂层,大部分区域凝结着厚厚的藤壶和其他海洋生物遗骸,但依旧无法完全掩盖其本身精密的工艺与流线型的设计。它与这个破败、粗糙、由棺材和废铁构成的世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它静静地半浮在海面上,像一颗沉睡的、来自遥远过去的、包裹着未知与危险的毒瘤。
“冷冻舱。”老刀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干巴巴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林序敏锐地捕捉到了底下那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紧绷。
打捞过程费了一番周折。老刀操纵着那锈迹斑斑、仿佛随时会散架的吊臂,吱吱呀呀地尝试固定。周岚在下方甲板上指挥,声音短促而清晰,努力在起伏不定的堡垒上保持平衡。林序帮不上太多的忙,他的体力不允许他参与这种重体力活,只能站在相对安全的边缘,屏息凝神地看着那金属造物在吊臂摇摇晃晃的操作下,几次差点滑脱,最终才艰难地、一点点脱离海水的拥抱,带着淋漓的、颜色可疑的粘稠水渍,被缓缓吊上棺椁号,沉重地落在中心区域相对稳固的甲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它比看起来更加沉重。舱体表面有几个模糊的标识和文字,大多被腐蚀和海生物覆盖难以辨认,但其中一个相对完好的、残缺的徽记,让林序的心猛地一沉,如坠冰窟。那图案,他曾无数次在旧时代的新闻影像、历史资料中见过,与旧日世界最顶层的权力中心、以及那场最终导致毁灭的决策联系在一起。
周岚显然也看到了那个徽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平时更加苍白,嘴唇在面罩下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脚跟撞到另一口棺材的边缘,身体微微一晃,仿佛那冰冷的金属舱体本身正在散发着无形的、致命的瘟疫。
老刀提着他那套沉重、简陋但有效的切割工具走了过来,金属靴底踩在棺材板上,发出沉闷的叩击声。他围着这个从天而降(或者说,从地狱浮上来)的冷冻舱转了一圈,粗糙的手掌抹开观察窗上厚厚的污垢和海藻。
林序也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凑了过去。透过厚厚的、带有淡蓝色泽的强化玻璃,他看到里面模糊的人影轮廓。一个男人,穿着某种材质奇特、剪裁合体的制服,面容安详,双眼紧闭,如同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他的年龄看起来不大,约莫四十岁上下,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短暂的午休,随时会醒来。
这张脸……
记忆的碎片猛地刺入林序的脑海,带着尖锐的神经痛感和浓重呛人的硝烟味。电视屏幕上意气风发、慷慨陈词的面孔;报纸头版上俯瞰众生、神情倨傲的特写照片;还有……在那场席卷全球、将人类文明撕成碎片的核爆闪光前,最后几分钟的全球紧急广播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